愛情蹺蹺板散文欣賞

女人是遇上男人之後纔開始變笨的,一年又一年,不見好轉,倒是越來越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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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常年用電腦,除了會在電腦上打字,其他一概不通。有個把小病毒攻擊了她的電腦,她就一個電話打到男人那裏:電腦中毒了,來給我看看哦。

好。男人答應的從來都是那麼利索。

女人正在廚房裏炒菜,藍色的火苗忽然變紅,紅色的火苗又慢慢弱下去,最後悄無聲息的滅了。鍋裏,一鍋青菜炒得半生不熟。女人急了,抓起電話,又打過去:家裏的煤氣沒了……

好,我就去給你換。

女人要去參加一場考試,卻不知道如何換乘公共汽車。走到半路,竟然迷路,站在公交站牌下不知所措,只能再摸出手機打給男人:我在大黃路口,不知道去復旦中學要換哪一路車。

男人就在電話裏把乘車路線再詳細地跟女人說一遍。臨了,終於忍不住加一句:笨婆娘,你也就適合放家裏養着。

說歸說,女人還是那麼笨,那麼沒有腦子。

習慣成自然,慢慢的,男人也就習慣了女人的笨。每次出差前,男人幾乎要把整個家都檢查一遍。水費、電費,統統繳足,門窗、水管,統統檢修一遍,女人常用的電腦,認真殺毒、清理……總之,他要讓女人在他不在的那段日子裏安心平穩地走過來。

男人的那場病,來得很是突然。一向體壯如牛的男人,忽然在那個冬天倒下去。倒也不是什麼大病,多年的痔疾發作,男人以爲只是如往常一樣清洗上點藥就可緩解,誰料拖到最後,竟然那麼兇險。

不行,你不能再這樣子拖下去,我們去醫院。那一刻的女人,着急是着急,卻比任何時候都表現得更冷靜。之後,她去男人的'單位幫他開轉診單,順便幫男人請假,再出去聯繫車子,拉上男人直接去了醫院。

掛號,就診,女人扶着男人樓上樓下地跑。醫生檢查過之後說:見過很多長這種病的,沒見長這麼嚴重的,要引起組織壞死你的麻煩就大了,抓緊時間住院手術吧。

男人的手術,做了整整四個小時。小病竟鬧成一個大手術。男人在紅樓醫院整整住了半個月。那半個月,對男人與女人來說都是前所未有的疼。男人在經歷着前所未有的肉體疼痛,女人在經歷着前所未有的心理疼痛。看着麻藥散去的後的男人,躺在牀上疼得渾身被汗打溼。女人只能一刻不停地坐在他的牀前,握着他的手,一次又一次替他揩去臉上、脖子裏的汗。

夜裏,男人緊皺着眉頭,睡不實。坐在牀前的女人更睡不實,她隔五分鐘就起來給男人擦一次汗,隔十幾分鍾再起身拿勺子給男人喂一點溫開水。

你睡一會兒吧,別再把你熬壞了。男人看着女人那個樣子,心疼。

不會的,我現在,結實着呢。

女人說得沒錯,那些天,一向食慾不怎麼好的她,突然食慾猛增。倒不是她的胃口突然好了,是她的理智在強逼着她吃。她知道,那個時候,她的強壯比什麼都更重要。

“想吃點什麼?我回家給你做”。女人嫌外面飯店的東西沒有營養,每天都回家給男人做。一日三餐,女人變着換樣兒做。做好了,放在一隻小小的保溫飯盒裏,去給男人送。女人每天從家裏走路到紅樓醫院,走過一次就把那些小路記在心裏。

家裏的煤氣剛好在那個節骨眼兒上用完了,爲了不耽誤給男人做飯,女人竟然拎起幾十斤的煤氣罐就下了樓。去液化氣站換好氣,再一個臺階一個臺階慢慢挪到自家住的三樓上去。

做那一切時,女人已經全然忘記了自己的笨自己的弱。她覺得,那一刻,她就應該那麼做,她也必須那樣做。

那一段時間,女人就那樣風風火火穿梭在家與醫院之間,中間還要在商場、菜市、銀行,單位之間跑來竄去。女人竟然沒有迷過一次路,沒有一次丟三落四,更沒有在男人面前掉過一滴淚叫過一聲苦。從始至終,她只給男人傳遞一種訊息:你安心養病,家裏一切有我!

女人原來也有如此幹練能幹的時候。

只是,那種幹練與能幹,持續的時間很短。等男人養好病,又虎虎生風去上班的時候,女人一下子就退回到最初的起點。她又開始犯糊塗又開始犯笨,出門不記路,出差不收拾行李箱,自己把手機號竟然也記不住,要打電話問過男人,男人再打電話回來告訴她……

他很少再叫她“笨婆娘”,偶爾叫一次,語氣裏也是濃濃的憐惜與寵愛。

兩個人的圍城,也許就是這樣子吧,就像兒時玩過的蹺蹺板,一人佔據一角,你高高在上強勢無比時,我會把自己放得很弱很低,你落下去時,我會勇敢地站在你曾經站的高度,牽着你。起起伏伏,風風雨雨中,找到那個讓彼此都舒心的平衡點,那便是愛,便是幸福。(文/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