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見散文欣隨筆

初見時,她們是無憂無慮的少女,雕樑畫棟,錦衣玉食,每天煩惱的是如何征服一匹馬,或是多得穿不完的絲綢鞋該怎麼辦。閒來種種花,養養草,或是仗着天生的美貌與父輩的權勢欺負一下講課的老師,偶爾出宮去好奇地看着賤民們如何忙碌地生活。那時候清風時時拂面,空氣裏都是銀鈴般的笑聲,眼裏看盡世間一切美好而澄澈如水。

人生若只如初見散文欣隨筆

初見時,他們是翩翩少年,輕車裘馬,美酒佳人,日日醉倒在溫柔鄉。煩惱的只是公事是不是太無聊,或是哪家妓坊的美女更可人。醒來只是喝酒,醉倒之處均爲家,差事是祖上的餘蔭,輕易就是大權在握,所以,琴書畫詩酒花,事事不用掛心間。朋友有難,左手金錢,右手長劍,談笑間,強賊落荒而逃。睥睨芸芸衆生的艱難,眉眼間是超然於俗世的尊崇。

“曾經,在父親和兄長去世前,我以爲死亡和我全然不相干……”他說。

“我一直希望能成爲他的影子,而他也能夠作爲我的影子而生活……”她說。

曾經,她是假扮公主的淘氣宗室女,聰明伶俐,活潑好動;他是新任的公主老師,一心要煞煞公主的威風。後來,她真的成了公主,因爲父親篡位成功。他成了四處流亡的逃犯,因爲身居高位的父親輔佐幼主不成。他們是難分難捨的.愛人,期盼柔情蜜意,風雨相伴,攜手前行,他們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恨不能老死不相往來,怒目相向,甚至拔劍相對。無法放開的雙手,因爲沒有辦法阻止心底的愛戀。無法緊握的雙手,因爲有太多的血流成河、屍陳身後。是愛人,也是仇人,割不斷的血脈,斬不斷的愛戀,到底該拔劍相向還是攜手並肩?“乾脆,你乾脆與我一起離開這裏,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我們一起生活吧!”她說。“無論去哪裏,都是你父親的世界!”他說。

生活在仇人統治的世界,呼吸的每一口空氣都瀰漫着父輩的血腥,痛失親友的哀傷,匡扶正義的重託,無法消減的愛意,糾纏着流淌在血液,每一次呼吸都是痛徹心肺。初見時陽光醇釅如蜜,而今,月色一如當初,知交卻已零落。一位朋友死了,曾經一起喝酒,一起醉,一起抗爭,一起流血,最終支離破碎地躺在冰冷的地上。一位朋友也死了,早在他被萬箭穿心前、背叛友人時。

生活在父親血濺萬人鋪就的帝王殿,一草一木都驚心,無處可去,無人可訴,看着父親與爲人之道越行越遠卻無力阻止,每一道眼神裏都是生不如死的痛意。初見時環佩叮噹,笑靨如花,而今,曾經美絕天下的姐妹,一襲素衣奔波在復興和保全路上,血雨腥風代替了錦衣華服。

人生若只如初見,初見不如不見。悲劇不是“我一直生活在黑暗裏”,悲劇是“把美好毀滅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