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
山鬼學着那人的樣子，低頭彎腰，她看見湖中的天空裏，有一張比男人更漂亮更精緻的臉，她眨眼睛，湖裏那張臉也跟着眨眼睛，她笑，那張臉也跟着笑。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湖裏的“自己”也摸了摸臉。
“這是我……”她說着，把手伸向湖面，去碰湖裏的臉，湖裏的手也想碰她的臉，兩隻手指尖碰到了一起。
這時候，山谷裏的風從竹林上空吹來，帶着沙沙、沙沙的聲音，將湖裏的世界一盡吹散了。
“我不見了，”她看見自己的手指尖沾了水，“我還在……”
她擡頭看向天空，她看見風打着旋兒，把世界的藍色、綠色、紅色、黃色都給攪渾了，攪黑了，連她也一同攪進去了。
很久很久以後，山谷裏的鳥兒還傳說那場風把人類送回了天空，而山鬼呢，她也從赤豹和文狸那裏明白了事情的全部——原來，她就是從那湖裏誕生的，每當她長到一定歲數，便一定會回到湖裏，再從湖裏重生，這樣的輪迴已經經歷過幾次了，赤豹和文狸都以爲，那次她還會像以前那樣被湖裏的山鬼帶走，再重新變成嬰兒爬上來。
赤豹和文狸都說那個人類將湖裏的山鬼帶去天空了，因爲自那次後，山鬼再沒有變回嬰兒。
但她知道，湖裏的山鬼還在。
那天，她朝湖裏的山鬼投了顆石子。
“噗通。”
湖裏的山鬼消失了，一會兒又回來了。
只要她還在，湖裏的山鬼便永遠不會消失。
好啦，小朋友們，故事講完了，啊，怎麼都睡着了，真是——
說起來，那些警告的聲音在那之後也跟着消失了，也不知去了哪裏。
- 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