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難忘的那雙手優美散文

我曾見過這樣的一雙手,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令人難忘的那雙手優美散文

外公今年已經七十八歲了。歲月在他佝僂的身軀上留下諸多的痕跡……眼角的皺紋,頭頂上的白髮,黝黑黝黑的臉色,當他咧開嘴笑的時候,你會發現,他的嘴中已沒有幾顆牙齒了,但給我印象最深的仍是那一雙手。

我曾見過各種不同的手,但這些手都從未給我留下過很深的印象。

外公的那是怎樣的一雙手?

那雙手的皮膚呈淡木色,寬大而又粗糙,手掌的紋路有一些深又有一些粗,一道又一道的、掌面上的皮膚有些堅硬,老繭佈滿了手掌中的每個角落,看起來就像是一件誇張的浮雕藝術作品,起起伏伏,手指彎曲得變了形,一根手指就像是一根三節老甘蔗,十根手指加起來就是十根三節老甘蔗。有時,外公還會在手指的關節上纏着白色的膠布帶。

有一次我問外公:“纏膠布做什麼?”

外公回答說:“治手裂。”

那時年幼的我不知道爲什麼外公的手會裂。但在小時候,我就特別討厭外公用他的又黑又粗的手來捏我的臉蛋,生疼。而外公總是喜歡用他的手,來親暱地捏我的臉蛋,我對外公的這種親暱行爲始終從心底裏牴觸。因此,我不讓他的手來碰我的臉。但有時,我難逃脫他的“魔爪”,臉又被他捏得生疼。我討厭他的那雙像老甘蔗一樣的手,離他遠一點,再遠一點。那時我才七歲。

幾年過去了,外公依舊沒有改變他的“惡習”。那天,像往常一樣,外公又來捏我的臉蛋。不過這一次,我一不留神,臉蛋慘遭他的那雙粗手的“荼毒”。突然,我的腦子一轉,於是,我便瞬間變爲“影后”,坐倒在地上,張開嘴巴嚎叫,用手在眼角外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淚。外公拉我起來,我一個勁地故意往下墜。外婆循聲趕來,拉起我就開始說叨外公,我便乘勝追擊,朝外婆揚起紅了邊半邊天的臉,拿出證據來告外公的“黑狀”。顯然,外婆和我建立了統一戰線。我便朝着外公扮了一個鬼臉,朝他笑笑,便洋洋自得跑開了。

外公看見了我的`動作,也僅僅只是微微地咧了咧乾癟的嘴笑笑,像是在對我說:別傻啦,孩子!這對我來說沒有用的。對於外公的表情,本“影后”表示大爲不滿。而外公則訕訕地聽着外婆的說教,但手裏仍舊擺弄着他的煙拐。外婆的說教也僅僅是左耳進右耳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真正令我改變看法是在我十一歲的時候,才知道那雙手經歷了怎樣的磨難。

夏日的夜晚來了。村裏的人們都有在院中或門前納涼的習慣,有的坐在涼蓆上納涼,搖着蒲扇,吹着時有時無的風。而我和外婆兩個人在席子上納涼,外婆坐着搖蒲扇,而我躺着,腦袋枕在外婆的腿上,數着浩瀚夜空中的星星。不知怎的,我竟毫無厘頭地向外婆問起了關於外公的手。

原來,外公年輕的時候在生產隊每天都要幹許多的活,養家餬口。在田地裏墾土、春收小麥、秋收玉米……沒有現代化機械,只能靠着那一雙手和一身爲力氣,實打實地幹,一年到頭地忙。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外公的手在這些幹不完的農活中磨礪出這樣一雙寬大且粗糙的手。

我才明白,外公的手也是血肉所鑄的,而不是現在我看到的像鐵鑄的一般硬。外公的那雙手是勤勞與苦難所打造出來的獨具匠心的手,那雙手是用汗水所換來的,那雙手,更是外公一生的回憶。

忽然間,我發現,被我曾討厭了多年的手竟帶着一絲令人安心的溫度。

第二天,我拉着外公的手,低下頭去查看他的那雙手,翻過來看手心,掉過去看手背。看着眼前的這一雙手,我依稀看到了在那片山坡上的農田中埋首忙碌的身影……

外公的那雙手,令我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