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炫耀別人的苦難散文

上週五有愛心人士到學校來獻愛心,給挑選的的十來個娃娃每人贈送了一個新書包,然後拉着那些抱着書包的娃娃照相留念,匆匆忙忙,不到半個小時就走了。到下週一早上,我發現揹着新書包到學校的只有三四個娃娃,其餘的依然揹着舊書包。我有點不理解,詢問了幾個娃娃,答案竟然是我沒有料想到的:背上新書包嫌丟人,因爲同學們都說他家窮得很!

你不能炫耀別人的苦難散文

我在驚詫之餘陷入了深思。

曾經在報刊上看到過一則消息,某攝影家在四川大涼山拍攝的一張圖片榮獲國際金獎,圖片上是一個老師在給一個學上課,黑板是直接在牆上刷了一塊黑色,不知是什麼染料,屋頂的一角坍塌了,可以看見藍天。圖片給人一種悲涼中又不失希望的感覺。這原本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但是經過熟知內情的人透露,這張圖片的場景是有意做成那樣的,知情人還在有意做過的地方做了標註,以便讀者辨析。最終證明這張圖片確實失真,因爲那座屋子是廢棄多年的教室,爲了突出一個“窮”字,爲了吸引讀者的關注被刻意安排成那樣子的。一個攝影家,爲了達到一種預定的效果,刻意炫耀別人的苦難不說,還弄虛作假誇大其詞,就有點可憎了。無獨有偶,我的一個搞攝影朋友,一次跟我到關山裏採風,在崎嶇的山道上,我們偶遇一個打柴迴歸的老人,老人大概有六十多歲,臉色黧黑,歲月的風霜在他已經看不出肉色的臉上烙下了深深的紋溝。老者揹着一捆木柴,少說也有百十來斤,沉重的負荷使得他的身體幾乎和山路平行,粗重的喘息聲老遠就傳入我們的耳膜。我扯着朋友往路邊靠,準備給老人讓道,出乎意料的是,我的朋友竟然要負重的老人擡起頭入鏡頭,沉重使得老人擡頭很艱難,但是山裏人的淳樸使得他不忍拂了客人的心意,就硬掙着擡起了頭,可是沉甸甸的柴捆子一下子拽得老人退後了幾步,在那崎嶇的山道上看得我直揪心。我憤怒地吼了一聲,朋友才趕緊讓道,讓老人走過。朋友的那張照片起名《山民》,後來也在一次攝影大賽中獲了獎,但是我們的友誼卻就在那次採風之後夭折了。如果說在山裏人的茅屋或者土房子前和主人照張相是因爲好奇可以理解的話,那麼讓一個負重的老人停在陡峭的山道上配合自己的要求,就是一種可惡了,而這種可惡我是不能寬容的。

給予別人一點點力所能及的救助或者幫助,原本是我們應該做的,無論是出於對同類的`同情還是發自我們的善心。可是這種善舉越來越變味了,參雜了太多的功利心和虛榮心,除了一些政府部門年末歲初的慰問作秀之外,還有那些大大小小的民間愛心組織。

我和幾個朋友救助着一個非常困難的家庭,已經有四五年之久。這個家庭有兩個女兒都患有“腦蛛網膜囊腫”,老漢已經七十有餘,老婆婆也快七十歲了,家中的收入就是十來畝地的收成。這樣的一個家庭,誰見了都會黯然垂淚,一個偶然的因素,使得我和這個家庭結緣,我又把這個家庭的情況告訴給我的一些朋友和網友,我們從自己的工資裏面擠出一部分用來救助這個家庭,四年多時間,我們一共爲這個家庭捐助現金兩萬多元,還有一百來件衣物,一部分食品等。去年年末,我和兩個朋友準備給那家送一些過年的年貨,一個朋友告訴我,說是有一個愛心團隊知道了這件事,想和我們一起去那家參與救助。這當然是好事,我一口就答應了。結果到了約定的地點一看,好傢伙,十來個大人還帶着好幾個小孩,穿着紅褂子,打着彩旗,儼然一副隆重的架勢。我覺着這陣勢有點太誇張,又礙於初次相識不好說什麼,就同意一道前往。到了那個家,我和朋友們放下給他們的油、大米、水果,以及幾百元錢後悄然離開,那十多個愛心人士擡着一袋麪粉,拉着老兩口照相,照了一張又一張,小娃娃們舉着彩旗在院子裏追逐打鬧,一片混亂。我遠遠的看着那老兩口尷尬、窘迫、無奈的臉色和那些衣着鮮豔,皮膚光滑的臉龐,心裏升起一股莫名的怒火——這哪裏是來救助的,簡直就是看熱鬧來的!施捨一袋子麪粉就可以這樣置他人的尊嚴於不顧麼?

也許我的文字引起了一些所謂愛心人士的反感,但是你若置身處地的想一想,那麼一個困苦的家庭,面對兩個生命垂危的女兒,老人們心中的悲苦是多麼的粘稠,他們是需要別人的幫助,但絕對不需要這樣的幫助,因爲他們雖然貧窮,但他們同樣有自己的尊嚴,何況他們的尊嚴是那麼的脆弱。

一個國小生都不願意背別人施捨的書包,那麼你就會理解一個窮人的尊嚴是多麼脆弱了。如果你真心想幫助那些困苦的人,那麼就應該低調一點,在給予他們一些物質救助的同時,將善良的種子播撒,讓愛心不斷延續,這纔是我們給予的初衷。那些真正給予別人救助的人,都很低調,默默地去做,從來沒有想着因爲此舉而聞名遠近,這樣的例證實在太多。凡是給予別人一點點幫助,動輒拍照甚至錄像的,都是在炫耀別人的苦難,最起碼是對別人尊嚴的一種傷害,也就是撕開別人的傷口炫耀你的發現,這不是太殘酷了麼!

我們的先祖早就說過:行善不圖報,圖報不行善。既知有此人,何須問姓名!這當是我們行善者的準則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