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十年散文

這一面,與你一別,已近十年;這一念,再起之時,雖則無奈,實屬必然。

一面十年散文

再見你,所有的徘徊與踟躕,都融化於你這輕描淡寫的一眼。

“邊兒上等我。”只這一句話,你可知,內心的踏實,驅趕了所有的顧慮與不安。橫亙在這十年的時間與空間的斷面,轟然隱沒在你沒有陌生、沒有隔閡、依舊親切、依舊淡然的語間。任由你去忙碌去應酬那些同我一般心急如焚的家長, 任由你之前電話中語氣的冷漠與疏遠,任由同去的朋友描述你推脫得如何爲難。內心的篤定,源於你眼中依然的關切與疼惜,源於你疲憊的面孔下難掩的一絲欣喜與柔軟,源於你口氣中依然當我妹妹般的毋容置疑與武斷……

“原來沒覺得你這麼不求上進吶。”關於我的現狀,沒問幾句,只是聽說多年的副教授沒有轉正,只是聽說沒有考研,剛見面你就開始了一如既往的說教。我也是四十多歲的人了,我也是爲人母爲人一妻多年,你能否當着我們共同朋友的面,多少給留點面子,多少也聽聽我的申辯?

“好爲人師。”搶白你的說教,延續了我以往的姿態。做了二十餘年人師,處在教學中堅位置的你,怎能體會我們這教輔部門非主流的待遇,英雄無用武之地啊,職稱的限制,業務的荒廢,又怎能將一切責任由我獨自承擔?

“今天真是忙暈了,根本不知道是你的電話。”你的歉意,釋懷了我所有的委屈與不滿,化解了之前電話中的冷漠與疏遠。

“把你的電話填上,這麼多年,也不知道你的電話。”你語氣中暗含的責備,頓時溫暖我近似冷寂的`心田。接過你遞過來的表格,提前落實了明日的諸多不確定,省卻了起大早排隊的辛苦,省卻了整晚不眠的焦慮,省卻了僧多粥少的競爭。

“孩子從此交給你了。”知你兼任這屆新生的年級主任,對你一向的信任與依賴,讓我的欣喜如同看到孩子邁進重點大學的校門。

“交給我你就放心吧。”依然沒有過多語言,依然的溫和與周全,依然予人賓至如歸之感。

“哪有這麼多年不見,見面就教訓人家的?”今晨從你手中接過孩子的錄取通知書,我在故意放大我的委屈與不滿。你只寬厚地笑笑,爲防止我摔倒,示意我離開臺階,不去理會我的小脾氣與故意責難。

一貫的姿態。你的好脾氣,我所謂的棉花般的性情,任由我折騰。你也深知,年長如斯,我也實在折騰不動了。體諒與善解,慢慢注入我的性情,我又怎會爲難,爲難於我呵護有加和善如你的師兄?

這場晚宴,爲感謝,也爲多年的不見。若非朋友替一我盛情邀約,樸實仁厚的你,斷不會讓我獨自張羅周旋。

你可知,你所謂我的不求上進,尚有好多好多,即便你想聽,我卻不想講。這多年的不相見,與我的性情,難於契合,不是我不想,而是無顏面對啊。

習慣了,被你照顧;習慣了,循你的腳步。中規中矩如你,寬厚仁愛如你,積極上進如你,周全細緻如你。莫要求全責備,向來以典範示人的你,自顧自地跑到前頭,對我這個“不求上進”的師妹關愛呵護幾多呢?

爲孩子的學業,站到你面前。你沒有驚詫,似在意料之內。十年時間,歲月饋贈我們幾許滄桑幾許風塵。你虛浮的眼泡,寫着睡眠不足與思慮過度。也難怪,你那成績優異的兒子,大學聯考的失常發揮,將填報志願的作難壓到你頭上。整晚整晚的徹夜不眠,煎熬着你,天下父母一般心吶!

這一面,我們走了十年;這一見,續寫了我們不再年輕不再氣盛的友誼。一面十年,走在生命中途又負重累累的我們,又有幾個十年可供選擇可供荒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