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軍行》原文及翻譯賞析

《從軍行》原文及翻譯賞析1

從軍行

《從軍行》原文及翻譯賞析

三十遴驍勇,從軍事北荒。流星飛玉彈,寶劍落秋霜。

書角吹楊柳,金山險馬當。長驅空朔漠,馳捷報明王。

註釋

遴:謹慎選擇。

驍勇:猶勇猛。

秋霜:秋日的霜。

馬當:山名。在江西省彭澤縣東北,北臨長江。山形似馬,故名。相傳唐王勃乘舟遇神風,自此一夜達南昌。

朔漠:北方沙漠地帶。

註釋

遴(lín):謹慎選擇。驍xiāo勇:猶勇猛。

秋霜:秋日的霜。

馬當:山名。在江西省彭澤縣東北,北臨長江。山形似馬,故名。相傳唐王勃乘舟遇神風,自此一夜達南昌。

朔漠:北方沙漠地帶。

鑑賞

本詩描寫了遠離家鄉的戍邊將士艱苦危險的守邊生活,歌頌了他們大無畏的英雄氣概和守邊衛國的犧牲精神。一、二句寫對戍邊將士嚴格挑選,主人公因驍勇敏捷,在三十歲時便遠離故鄉來到荒涼的北疆。三、四句用比喻的手法慨寫征戰生活的艱辛,並說明在邊境上已度過無數年頭。用“流星”比喻“玉彈”,生動形象;“寶劍”上落滿“秋霜”,說明寶劍的鋒利,“秋霜”也蘊含着歲月悠悠、思鄉念家之感。五、六句借反映邊關生活的《折楊柳》曲調襯寫邊關荒涼,沒有春意,只能從笛曲中想象出楊柳的風姿,並極力烘托邊關的險峻。“書角”、“楊柳”有着濃重的軍旅色彩,在此更突出詩的主題。末二句着重突出了將士的精神風貌,“長驅”、“馳捷”與首句之“驍勇”遙呼,照應了開頭,又表現出守關者殺敵報國的英雄主義精神。

《從軍行》原文及翻譯賞析2

從軍行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

牙璋辭鳳闕,鐵騎繞龍城。

雪暗凋旗畫,風多雜鼓聲。

寧爲百夫長,勝作一書生。

譯文及註釋

譯文

邊塞的報警烽火傳到了長安,壯士的心懷哪能夠平靜。

辭別皇宮,將軍手執兵符而去;圍敵攻城,精銳騎兵勇猛異常。

大雪紛飛,軍旗黯然失色;狂風怒吼,夾雜咚咚戰鼓。

我寧願做個低級軍官爲國衝鋒陷陣,也勝過當個白面書生只會雕句尋章。

註釋

從軍行:爲樂府《相和歌·平調曲》舊題,多寫軍旅生活。

烽火:古代邊防告急的煙火。西京:長安。

牙璋:古代發兵所用之兵符,分爲兩塊,相合處呈牙狀,朝廷和主帥各執其半。指代奉命出征的將帥。鳳闕:闕名。漢建章宮的圓闕上有金鳳,故以鳳闕指皇宮。

龍城:又稱龍庭,在今蒙古國鄂爾渾河的東岸。漢時匈奴的要地。漢武帝派衛青出擊匈奴,曾在此獲勝。這裏指塞外敵方據點。

凋:原意指草木枯敗凋零,此指失去了鮮豔的色彩。

百夫長:一百個士兵的頭目,泛指下級軍官。

賞析

這首詩借用樂府舊題“從軍行”,描寫一個讀書士子從軍邊塞、參加戰鬥的全過程。僅僅四十個字,既揭示出人物的心理活動,又渲染了環境氣氛,筆力極其雄勁。

首聯寫邊報傳來,激起了志士的愛國熱情。詩人並不直接說明軍情緊急,卻說“烽火照西京”,通過“烽火”這一形象化的景物,把軍情的緊急表現出來了。一個“照”字渲染了緊張氣氛。“心中自不平”,是由烽火而引起的,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他不願再把青春年華消磨在筆硯之間。一個“自”字,表現了書生那種由衷的愛國激情,寫出了人物的精神境界。首二句交待了整個事件展開的背景。

頷聯寫主帥率軍辭別京城,奔赴前線作戰,以排山倒海之勢包圍敵國城堡的過程。一個“辭”字,顯出奉旨率師遠征者的嚴肅莊重;一個“繞”字,顯見鐵騎威力無窮,把敵兵團團包圍。龍城爲匈奴名城,此處指敵軍要塞。

頸聯緊緊接頷聯,詩人抓住了隆冬自然界的主要表象“雪”、“風”兩者,刻劃兩軍對峙時的緊張場面。上句視覺:大雪紛飛中戰旗到處翻舞;下句聽覺:風聲狂吼中夾雜着進軍的戰鼓聲。兩句詩,有聲有色,各臻其妙。詩人別具機抒,以象徵軍隊的“旗”和“鼓”,表現出徵將士冒雪同敵人搏鬥的堅強無畏精神和在戰鼓聲激勵下奮勇殺敵的悲壯激烈場面。

尾聯“寧爲百夫長,勝作一書生”表達了初唐廣大知識分子爲國建功立業的共同心願。李澤厚說,“當時從高門到寒士,從上層到市井,在初唐東征西討、大破突厥、戰敗吐番、招安回紇的天可汗(太宗)時代裏,一種爲國立功的榮譽感和英雄主義瀰漫在社會氛圍中。”楊炯這兩句詩,是當時士人階層的最強音,有着時代的特色。同樣的氣概,楊炯在其他詩裏也有所反映。

這首短詩,寫出書生投筆從戎,出塞參戰的全過程。能把如此豐富的內容,濃縮在有限的篇幅裏,可見詩人的藝術功力。首先詩人抓住整個過程中最有代表性的片斷,作了形象概括的描寫,至於書生是怎樣投筆從戎的,他又是怎樣告別父老妻室的,一路上行軍的情況怎樣,詩人一概略去不寫。其次,詩採取了跳躍式的結構,從一個典型場景跳到另一個典型場景,跳躍式地發展前進。如第三句剛寫了辭京,第四句就已經包圍了敵人,接着又展示了激烈戰鬥的場面。然而這種跳躍是十分自然的,每一個跨度之間又給人留下了豐富的想象餘地。同時,這種跳躍式的結構,使詩歌具有明快的節奏,如山崖上飛流驚湍,給人一種一氣直下、一往無前的氣勢,有力地突現出書生強烈的愛國激情和唐軍將士氣壯山河的精神面貌。

創作背景

公元679—681年(唐高宗調露、永隆年間),吐蕃、突厥曾多次侵擾甘肅一帶,裴行儉奉命出師征討。唐汝詢在《唐詩解》中認爲是作者看到朝廷重武輕文,只有武官得寵,心中有所不平,故作詩以發泄牢騷。

《從軍行》原文及翻譯賞析3

第七首詩主要描寫的是山巒疊嶂,烽火遍佈的邊塞景觀。用筆隱曲,語淺意深,餘味不盡。

詩的前三句寫山多、烽火臺多,以及邊塞將士對烽火的依賴,均屬靜態描述,突出了唐軍在玉門關一帶邊防設施的完善和佈防的到位。至第四句筆鋒一轉,引入的動態畫面,視野之中闖入了一匹馬兒,但轉瞬又消失在深山密林裏。動靜結合,形成敘述力度上的張弛美感。而“不見蹤”則又將馬行之疾,山林之深準確地刻畫了出來。雖然已經看不見馬了,但仍然能使人產生不盡的聯想,讓讀者隱約地感到邊防健兒身手的敏捷。這種結尾,頗爲耐人尋味,正如作者在《詩格》中談到結尾一句如何處理時所寫的那樣:“每至落句,常須含蓄,不令語盡思窮。”全詩起筆突兀,收筆婉轉,而又似乎綿裏藏針,讀來頗感意味深長,值得玩味。

《從軍行》原文及翻譯賞析4

第六首詩描寫的是一位將軍欲奔赴邊關殺敵立功的急切心情。

詩的首句寫這位將軍的戰時裝束和勇武雄姿,次句轉寫邊塞之景,意在營造和烘托氣氛,暗示將軍之心時時想着邊塞的安危,時時準備奔赴邊塞,保境安民。這兩句着力鋪陳將軍的裝束和邊地景色,既襯托出將軍的神武之姿,又意在蓄勢,在如水秋月的廣闊清寒背景下,一身戎裝的將軍的剪影,威風凜凜,一位勇武的將軍形象就被傳神地勾勒了出來。詩的後兩句,豪氣生髮,尤顯英雄本色,既寫出了部隊攻城拔寨的神速,同時也反映出作者對唐朝強大國勢和軍力的一種自信和自豪心理。

《從軍行》原文及翻譯賞析5

十五從軍行

十五從軍徵,八十始得歸。

道逢鄉里人,家中有阿誰?

遙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

兔從狗竇入,雉從樑上飛。

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

舂穀持作飯,採葵持作羹。

羹飯一時熟,不知貽阿誰?

出門東向望,淚落沾我衣。

翻譯

剛滿十五歲的少年就出去打仗,到了八十歲纔回來。

路遇一個鄉下的鄰居,問:“我家裏還有什麼人?”

“你家那個地方現在已是松樹柏樹林中的一片墳墓。”

走到家門前看見野兔從狗洞裏進出,野雞在屋脊上飛來飛去。

院子里長着野生的穀子,野生的葵菜環繞着井臺。

用搗掉殼的野谷來做飯,摘下葵葉來煮湯。

湯和飯一會兒都做好了,卻不知送給誰吃。

走出大門向着東方張望,老淚縱橫,灑落在征衣上。

註釋

始:才;

歸:回家。

道逢:在路上遇到;

道:路途上。

阿:語氣詞,沒有實在意義。

君:你,表示尊敬的稱呼;

遙看:遠遠地望去。

松柏:松樹、柏樹。

冢累累:墳墓一個連着一個。冢,墳墓、高墳。累累,與“壘壘”通,連續不斷的樣子。

狗竇:給狗出入的牆洞。竇,洞穴。

雉:野雞。

中庭:屋前的院子。

旅:旅生,植物未經播種而野生;

旅葵:葵菜,嫩葉可以吃。

舂:把東西放在石臼或乳鉢裏搗掉穀子的皮殼或搗碎。

羹:用菜葉做的湯。

一時:一會兒就。

貽:送,贈送。

望:一說爲“看”。

沾:滲入。

譯文二

剛滿十五歲的少年就出去打仗,到了八十歲纔回來。

路上碰到一個鄉下的鄰居,問:“我家裏還有什麼人?”

(他說)“從遠處望去,你家就在那個松柏環繞着的墳墓中。”

走到家門前看見野兔從狗洞裏進出,野雞在屋脊上飛來飛去,

院子里長着野生的穀子,野生的葵菜環繞着井臺。

用搗掉殼的野谷來做飯,摘下葵葉來煮湯。

湯和飯一會兒都做好了,卻不知送給誰吃。

走出大門向着東方張望,老淚縱橫,灑落在征衣上。

鑑賞

《十五從軍徵》,是一首暴露封建社會不合理的兵役制度的漢代樂府民歌,反映了勞動人民在當時黑暗的兵役制度下的不平和痛苦。這首詩描繪了一位少年從軍65年返回故里時家破人亡的情景,揭露了封建兵役制度給勞動人民帶來的苦難。也同時說明了作者討厭戰爭,渴望和平,關心勞動人民。

十五從軍徵,八十始得歸。道逢鄉里人:“家中有阿誰?”“遙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兔從狗竇入,雉從樑上飛;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舂穀持作飯,採葵持作羹。羹飯一時熟,不知貽阿誰。出門東向看,淚落沾我衣。

“道逢鄉里人,‘家中有阿誰?’”主人公的思想脈絡由六十五年的征戰生活進入邈邈曠野、漫漫古道,對親人家園的現狀由茫然無際的想象到急切地、盼知又怕知地詢問,讀者由開頭兩句詩展開的遐想的翅翼也在主人公焦急的劈頭問話聲中收束。,一句“家中有阿誰”的追問,推出了作品的聚光點——家。六十五年了,豈敢奢望家人安然無恙、親人健在?能有一二倖存者已是不幸中之萬幸了。所以他只問,家中還有誰僥倖苟活人世呢?可是,“鄉里人”的回答卻如站在雪地裏澆下的一盆冰水:“遙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在這動亂的年月,我的親人們竟無一倖存者?多少年來積壓心底的感情,向誰傾訴、向誰表達啊?唯有那青青松柏、壘壘墳冢嗎?那,就是我的家嗎?不,不,不可能!

擺在他面前的現實是:“兔從狗竇入,雉從樑上飛;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由遙看到近見,滿眼更加荒涼悽楚的景象。作者沒說室空無人,而是抓住野兔見人鑽進家畜窩中自以爲得所,野雞驚飛落到屋內樑上自以爲安的情景;作者沒有直書庭園荒蕪雜亂,只攝取了井邊、中庭隨意生長的葵菜和穀物兩個“鏡頭”,人去屋空,人亡園荒,更其形象,倍傷人心神。一個風塵僕僕的老人,站在曾經炊火融融、庭園整潔的“家”的面前,站在盼望了六十五年可又無一親人相迎的家的面前,竟然比想象的還不堪十倍、百倍……這是怎樣一種情境,將掀起讀者怎樣的感情波瀾呢?

“出門東向看,淚落沾我衣。”他走出年久失修的破門,向東方看去,他也許還抱着希望,他看到了誰?看到了什麼呢?他也許看到了久別的親人?也許什麼也沒有看到。他茫然地從幻想中走出來,低聲哭了起來 “淚落沾我衣”五個字,飽和了多麼豐富、多麼深厚、多麼沉痛的感情內涵啊! 主人公和他的家的相互映襯的敘寫,把作品的主題和藝術水平都推向了一個新的高度:服了整整六十五年兵役的人,竟然還是全家唯一的倖存者,那些沒有服兵役的親人們,墳上松柏都已蔥蔥郁郁,可以想見他們生前貧寒悽苦的生活還不如每時每刻都可能犧牲的士卒;作品具體寫的是主人公爲國征戰六十五載卻有家歸不得,等到歸時卻又無家可歸的不幸遭遇和慘痛心情,而他的不幸與那些苟生且不能只有走進靜默、暗溼、冰冷的墳墓的親人們相比,他又是“幸運者”了。作品就不僅僅暴露了封建兵役制度的黑暗、罪惡,不僅僅表現了八十老翁一人的不幸,而且反映了當時整個社會現實的黑暗,表現了比個人不幸更深廣的全體人民的不幸和社會的凋敝、時代的動亂,

他向遠方望去,難道自己的祖國裏,只有自己一家是這樣的嗎?

創作背景

《十五從軍徵》是一首揭露封建社會不合理的兵役制度的漢代樂府民歌,反映了勞動人民在當時黑暗的兵役制度下的不平和痛苦,作品真實、深刻、令人感憤,催人泣下。當時繁複的兵役使得那個時代充滿了小人物的心酸和無奈。沒有馬革裹屍,卻也垂垂而暮。

鑑賞二

《十五從軍徵》是一首敘事詩,描繪了一個“少小離家老大回”的老兵返鄉途中與到家之後的情景。揭露了封建社會不合理的兵役制度,反映了勞動人民在當時黑暗的兵役制度下的不平和痛苦。作品真實、深刻、令人百感交集,催人泣下。

作品開篇不同凡響:“十五從軍徵,八十始得歸。”這兩句,直言老兵“十五”歲從軍,“八十”歲方回,看似平淡無奇,像不經意間道來,實卻耐人尋味,頗見功力。他“十五從軍徵”,奔赴何處,詩中未作說明;其軍旅生活如何,戰況怎樣,詩中也均未交代。這就給讀者留下衆多想象的空間。但有一點是明確的,那就是他“從軍徵”,系出於戰事,一去就是數十年。“八十”與“十五”相對照,突出其“從軍徵”時間之久;“始得歸”與“從軍徵”相呼應,則表明他中途一直未能回來。八十歲是虛寫,寫出從軍時間之長,兵役的繁重。

正因爲“十五”從軍,“八十”方回,其間數十年與家人失去聯繫,對家中情況一無所知,老兵才急切地想知道家中的情況,於是,這也就極其自然地引出下文——老兵在歸鄉途中與鄉里人的對話。唐代詩人宋之問的詩句“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反映其在久別家鄉之後、返鄉途中的矛盾心理,與此詩筆法有別,卻殊途同歸。宋之問的詩句是曲筆寫其返鄉途中想了解家中情況的迫切願望,而此詩則是直言之。二者均表現了久別家鄉的返鄉之人的真實情感。此詩中“鄉里人”的回答很巧妙,沒有明言直說老兵家中還有誰,而只是用手指着遠處長滿松柏的衆多的高墳說:“那兒就是您的家。”言下之意就是:“您的家中已無他人了。”其實,“鄉里人”這樣回答,是不忍心道明真相,怕老兵一下子承受不了家敗人亡的痛楚。如此着墨,顯然是以哀景寫哀情,也與下文相呼應。

“道逢鄉里人,‘家中有阿誰?’”,主人公的思想脈絡由六十五年的征戰生活進入邈邈曠野、漫漫古道,對親人家園的現狀由茫然無際的想象到急切的、盼知又怕知的詢問。同沒有詳述主人公六十五年的征戰生活一樣,作品也省去了對他餐風宿露、匆匆趕路、與鄉親邂逅相遇的驚喜的描摹,一句“家中有阿誰”的追問,推出了作品的聚光點——家。“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六十五年了,豈敢奢望闔家無恙、親人健在。能有一二倖存者已是不幸中之萬幸了。所以他只問,家中還有誰僥倖苟活人世。可是,“鄉里人”的回答卻如站在冰天雪地裏當頭澆下的一盆冰凌未澌的水:“遙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在這動亂的年月,我可親可愛的親人們啊,竟無一倖存者。滿懷希望,滿腹衷情,六十五年的風霜雨雪,六十五年積壓心底的感情,不能向別人傾訴、表達。

擺在他面前的現實是:“兔從狗竇入,雉從樑上飛;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由遙看到近見,滿眼更加荒涼悽楚的景象。作者沒說室空無人,而是抓住野兔見人鑽進家畜窩中自以爲得所,野雞驚飛落到屋內樑上自以爲安的情景;老兵沒有直書庭園荒蕪雜亂,只攝取了井邊、中庭隨意生長的葵菜和穀物兩個“鏡頭”,人去屋空,人亡園荒,更其形象,倍傷人心神。一個風塵僕僕的老人,站在曾經炊火融融、庭園整潔的“家”的面前,孑然一身,形影煢煢,盼望了六十五年可又無一親人相迎的家,竟然比想象的還不堪十倍、百倍……作者沒有直接抒寫渲染感情,作品卻收到比直接抒情更強烈的抒情效果。

有些迷濛、有些渾噩、有些悽愴的老人,像對“松柏冢累累”不聞不見一樣,對荒涼的家園的感觸也變得麻木了。於是,他默默無言地舂去成熟的穀子的皮殼,採下冬葵嫩嫩的葉子。而當飯熟羹沸時,他才恍然想起不知該給誰吃。

“出門東向看,淚落沾我衣。”他走出年久失修的破門,向東方看去,他也許還抱着希望,他看到了誰,看到了什麼,也許看到了久別的親人,也許什麼也沒有看。他茫然地從幻想中走出來,潸然淚下。他已不能象年輕人那樣嚎啕大哭,只有那凝聚着六十五年的艱辛、六十五年的思念、六十五年的盼待、六十五年的沙場風塵、六十五年人世滄桑的老淚,撲簌簌落到滿布征塵的衣襟上。“淚落沾我衣”五個字,飽和了豐富、深厚、沉痛的感情內涵。詩至結尾,作者、讀者的感情濃度都達到了頂點。

全詩突出寫了“十五從軍徵,八十始得歸”的老士兵的形象,也着力刻劃了“家”的形象,同時只寫了一筆的“鄉里人”的形象也很鮮明。飽經風霜、蒼老惶切的老人,無須顧忌、直言不諱的鄉親,衰草古柏荒墳的家園,共同構成了一幅真實動人的具有社會意義的主題的畫面,典型地反映了漢代社會現實的一個側面。尤其是主人公和他的家的相互映襯的敘寫,把作品的主題和藝術水平都推向了一個新的高度:服了整整六十五年兵役的人,竟然還是全家唯一的倖存者,那些沒有服兵役的親人們,墳上松柏都已蔥蔥郁郁,可以想見他們生前貧寒悽苦的生活還不如每時每刻都可能犧牲的士卒;作品具體寫的是主人公爲國征戰六十五載卻有家歸不得,等到歸時卻又無家可歸的不幸遭遇和慘痛心情,而他的不幸與那些苟生且不能只有走進靜默、暗溼、冰冷的墳墓的親人們相比,他又是“幸運者”了。這樣,作品就不僅僅暴露了封建兵役制度的黑暗、罪惡,不僅僅表現了八十老翁一人的不幸,而且反映了當時整個社會現實的黑暗,表現了比個人不幸更深廣的全體人民的不幸和社會的凋敝、時代的動亂,使作品的主題得到了昇華。全詩寫得既含蘊簡潔,又深湛凝重,內容的取捨剪裁,結構的佈置安排,都恰到好處,獨具匠心,很好地收到了“意在言外”、主旨盡在言與不言中、意境深遠、韻味綿長的藝術效果。

兔從”四句承接上文加以描繪。老兵到家後所目睹的景象是:兔子從狗洞進進出出,野雞在樑上飛來飛去;庭院中長出了“旅谷”,井臺上也長出了“旅葵”。“兔”與“雉”(野雞),均系動物,一在“狗竇”(下方),一在“樑上”(上方);“旅谷”、“旅葵”,均系未經種植而自生自長的植物,一在“中庭”(庭院中),一在“井上”(井臺上)。這些處於不同方位的動、植物在這裏構成的是一幅悲涼的景象。造成這一景象的直接原因是老兵家中無人。而其家中無人,又是誰造成的。對此,詩未明言,這又給了讀者想象的空間。這幾句詩仍然是以哀景寫哀情,以悲涼的景象烘托老兵心中的悲哀。而更令老兵悲哀的還在於:他以“旅谷”煮飯,以“旅葵”做羹,未用多少時間就做好了,卻不知道將飯與羹送給誰,也即無親人與之共享了。這正是“舂穀”四句所表現的。老兵孤身一人回家,家中也無親人了,到頭來還是他孤身一人。這不僅照應了上文——鄉里人的答話與老兵返家後所看到的景象,而且繼續以哀景寫哀情。

詩的最後兩句於對老兵的動作描繪中進一步抒發老兵心中的悲哀。這裏,突出老兵出門張望(“出門東向看”)與老淚縱橫(“淚落沾我衣”)這一細節,將舉目無親、孤身一人的老兵形象刻畫得栩栩如生,將其悲痛欲絕的茫然之情抒發得淋漓盡致。悲慘的遭遇是誰造成的,儘管詩中未明言直說,但讀者只要聯繫到此詩產生的時代背景,則不難看出這一點。此詩晉時已譜入樂府,當可視之爲漢魏戰亂之際的作品。正是當時窮兵黷武的統治者與無休無止的戰爭,造成了該老兵的悲慘遭遇。反映該老兵的悲慘遭遇,也就反映了當時在沉重的徭役壓迫之下的平民百姓的悲慘遭遇,深刻地揭露了當時黑暗的社會現實。

此詩圍繞老兵的返鄉經歷及其情感變化謀篇結構,巧妙自然。其返鄉經歷是:始得歸→歸途中→返回家中→“出門東向看”;情感變化爲:急想回家,急想知道“家中有阿誰?”,充滿與親人團聚的希望(歸途中)→希望落空→徹底失望(返回家中,景象荒涼,了無一人)→悲哀流淚,心茫然(“出門東向看”)。這些又歸結爲表現揭露黑暗社會現實的詩之主題。全詩運用白描手法繪景寫人,層次分明,語言質樸,且以哀景寫哀情,情真意切,頗具特色,也頗能體現漢樂府即景抒情的藝術特點。

《從軍行》原文及翻譯賞析6

百戰沙場碎鐵衣,城南已合數重圍。

突營射殺呼延將,獨領殘兵千騎歸。

古詩簡介

《從軍行·百戰沙場碎鐵衣》是李白的作品,這首詩以短短四句,刻畫了一位無比英勇的將軍形象。首句寫將軍過去的戎馬生涯。伴隨他出徵的鐵甲都已碎了,留下了累累的刀瘢箭痕,以見他征戰時間之長和所經歷的戰鬥之嚴酷。

翻譯/譯文

將軍戎馬一生,伴隨他出徵的鐵甲都已碎了,留下了累累的刀瘢箭痕。這次戰爭在塞外進行,城南是退路。但連城南也被敵人設下了重圍,全軍已陷入可能徹底覆沒的絕境。將軍急中生智,下令突圍,在突圍的關鍵時刻,將軍將敵方大將一擊射殺。敵軍一時陷於慌亂,將軍率殘部乘機殺開重圍,奪路而出,一騎絕塵,千餘(虛數)共拼殺而回。

註釋

①碎鐵衣:指身穿的盔甲都支離破碎(應該反映但是戍邊抵抗匈奴的將領)。

②呼延:匈奴貴族,這裏指敵軍的一員悍將。

賞析/鑑賞

“百戰沙場碎鐵衣,城南已合數重圍。突營射殺呼延將,獨領殘兵千騎歸。”作爲一首邊塞詩,全篇四句,沒有一句描寫邊地風情,也沒有一個字的豪言壯語,從頭到尾都是敘述事情,交待過程,卻讓人讀完以後,忍不住要掩卷沉思,實在可說是難得的上乘之作。《從軍行》的主人公顯然是一位久經沙場的老將,但第一句卻只寫了他身上穿的鎧甲,而且是一件"碎鐵衣",他長期征戰在祖國邊陲,多年的風餐露宿,浴血廝殺,連身上的鎧甲都已經碎了,身上留下了累累的槍傷箭痕,"百戰沙場碎鐵衣",這是一幅具有雕像性質的飽經血與火的洗禮的鐵塔般的邊將形象。雖然寫的是破碎的`鐵衣,其實是在謳歌其錚錚鐵骨。這一句先聲奪人,爲全詩罩上了一層悲劇色彩。

此人戎馬一生,經歷過無數的死亡與冷酷,而此時此刻,又面臨着極爲嚴峻的形勢,"城南已合數重圍",詩歌語言極爲簡練準確,字字千鈞,容不得任何誤解與猜疑,卻又讓人產生無盡聯想,眼下,一個久經戰陣的將軍,被敵人團團包圍,從他那殘破的鐵甲,我們當然知道他是絕不可能俯首待擒、坐以待斃的;但是身處數重的包圍中,面對敵衆我寡,天時、地利、人和全無的困境,他又該採取什麼行動呢?就在大家爲他及其全軍將士捏着一把汗而焦急萬分之際,將軍沒有猶豫遲疑,也沒有一言片語,只是當機立斷地採取了最有效也是最正確的行動,"突營射殺呼延將",突營,就是突圍,呼延,是匈奴中地位僅次於左右賢王的四大貴族之一,詩中代指敵人的中軍主將。只見將軍一聲斷喝,一馬當先,潰圍而出,身先士卒,在三軍之中,直取敵人上將首級,如入無人之境,這真是有萬夫不擋之勇,不禁讓人想起當年項羽叱吒風雲、所向披靡的霸王氣概。不過,他不像西楚霸王有勇無謀,只知蠻幹,最後只落得個烏江自刎的下場,而是"誠既武兮又以勇"(屈原《國殤》),在突營闖陣之際,擒賊先擒王,一舉射殺了敵人的首領,使得氣焰囂張"數重圍"的敵軍一時間陣腳大亂,成了羣龍無首的烏合之衆,他卻趁機殺出一條血路,"獨領殘兵千騎歸",帶着他的部隊,殺出重圍,奪路而歸。李白並不諱言失敗,所以他說這一支部隊此時已經成爲"殘兵",帶兵之人當然也是一員"敗將"了,但那個"獨"字,力挽狂瀾,一字千鈞,在氣勢上完全壓倒了敵人的千軍萬馬。面對這樣一位"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的頂天立地的英雄,怎不令人肅然起敬,發出由衷的讚歎之情!這就是悲劇的力量,也是這首小詩的魅力所在。正當人們緊張的心情剛剛鬆弛下來,準備迎接這位英雄之時,詩歌卻無聲地結束了,一切是那樣的突然,而又是那樣的尋常,一方面,結合詩歌"百戰沙場碎鐵衣"一句,這不過是這位無名英雄無數征戰中的"百戰"中的"一戰"罷了,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另一方面,詩人是否也意識到,等待這位將軍的恐怕也沒有什麼鮮花和掌聲吧。

爲了把"殘兵敗將"及其忠勇之情顯示出來,李白沒有長篇大論,喋喋不休,而是選用了七言絕句這種他最擅也是最爲含蓄的體裁,秉筆直書,字裏行間爲讀者留下了豐富的想象空間,用不着過多的煽情與渲染,只要把最主要的事實交待清楚,那麼,其它的一切就都盡在不言之中了。這首詩全詩每一句都是一個特寫鏡頭,

第一個鏡頭是將軍的"鐵衣",它無言地訴說着將軍的過去;第二個鏡頭是敵軍的"重圍",同樣是無言地宣告着形勢的危急;第三個鏡頭是突圍的瞬間,表明了將軍的勇冠三軍;第四個鏡頭是歸來的定格,他又完成了一次艱難的使命。而在這四個鏡頭的轉換之間,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形象已經栩栩如生,呼之而出了,這真是"不著一字,盡得風流"啊。

百戰沙場碎鐵衣,城南已合數重圍。突營射殺呼延將,獨領殘兵千騎歸。這是一首用樂府古題寫的邊塞詩,其內容已基本失去專寫“軍旅苦辛”的古義,也無法合樂歌唱,因而,有別於漢魏樂府曲辭中的(從軍行》。唐人以“從軍行”爲詩題,一般來說,旨在標明詩歌題材屬“邊塞”一類而已。盛唐邊塞詩,從總體上看,大多氣勢磅礴,極富悲壯崇高之美。李白的這首詩就寫得辭健氣壯,慷慨激昂,有撼人心族的藝術魅力。首句“百戰沙場碎鐵衣”,詩人用平直敘起的筆法寫出了征戰環境之“苦”。“百戰”,意謂戰事頻繁。“碎鐵衣”,形容氣候惡劣,鬥爭嚴酷。其中,“碎”字下得絕妙,頗值玩味。將士的愷甲都已凍碎難着,令人宛見“瀚海闌干百丈冰,愁雲慘淡萬里凝”(岑參《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的塞外荒寒景象。此外,唐軍將士因長期作戰,來不及休整,給養十分困難的情形,也可由此一“碎”字思而得之。

《從軍行》原文及翻譯賞析7

從軍行

其一

烽火城西百尺樓,黃昏獨上海風秋。

更吹羌笛關山月,無那金閨萬里愁。

其二

琵琶起舞換新聲,總是關山舊別情。

撩亂邊愁聽不盡,高高秋月照長城。

其三

關城榆葉早疏黃,日暮雲沙古戰場。

表請回軍掩塵骨,莫教兵士哭龍荒。

其四

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其五

大漠風塵日色昏,紅旗半卷出轅門。

前軍夜戰洮河北,已報生擒吐谷渾。

其六

胡瓶落膊紫薄汗,碎葉城西秋月團。

明敕星馳封寶劍,辭君一夜取樓蘭。

其七

玉門山嶂幾千重,山北山南總是烽。

人依遠戍須看火,馬踏深山不見蹤。

古詩簡介

《從軍行七首》是唐代詩人王昌齡的組詩作品。第一首詩刻畫了邊疆戍卒懷鄉思親的情景;第二首詩描寫征戍者在軍中聽樂觀舞所引起的邊愁;第三首詩描寫古戰場的荒涼景象,寫將軍上表請求歸葬戰死將士骸骨,表現將帥對士卒的愛護之情;第四首詩表現戰士們爲保衛祖國矢志不渝的崇高精神;第五首詩描寫奔赴前線的戍邊將士聽到前方部隊首戰告捷的消息時的欣喜心情,反映了唐軍強大的戰鬥力;第六首詩描寫將軍欲奔赴邊關殺敵立功的急切心情;第七首詩主要描寫山巒疊嶂、烽火遍佈的邊塞景觀。全組詩意境蒼涼,慷慨激昂,充分顯示出盛唐氣象。

翻譯/譯文

其一

在烽火臺的西邊高高地聳着一座戍樓,黃昏時分,獨坐在戍樓上任憑從湖面吹來的秋風撩起自己的戰袍。此時又傳來一陣幽怨的羌笛聲,吹奏的是《關山月》的調子,無奈着笛聲更增添了對萬里之外的妻子的相思之情。

其二

軍中起舞,伴奏的琵琶翻出新聲,不管怎樣翻新,每每聽到《關山月》的曲調時,總會激起邊關將士久別懷鄉的憂傷之情。紛雜的樂舞與思鄉的愁緒交織在一起,欲理還亂,無盡無休。此時秋天的月亮高高地照着長城。

其三

邊城榆樹的葉子早已稀疏飄落,顏色發黃了,傍晚時分,一場戰鬥剛剛結束,環視戰場,只見暮雲低合,荒丘起伏。將軍向皇帝上表,奏請班師,以便能把戰死沙場的將士們的屍骨運回故土安葬,不能讓士兵們爲他鄉埋葬自己的戰友而傷感痛哭。

其四

青海湖上蒸騰而起的漫漫雲霧,遮暗了整個祁連山,遠遠地可以望見玉門關那座孤城。黃沙萬里,頻繁的戰鬥磨穿了戰士們身上的鎧甲,不將敵人打敗絕不回還。

其五

塞北沙漠中大風狂起,塵土飛揚,天色爲之昏暗,前線軍情十分緊急,接到戰報後迅速出擊。先頭部隊已經於昨天夜間在洮河的北岸和敵人展開了激戰,剛剛聽說與敵人交火,現在就傳來了已獲得大捷的消息。

其六

將軍臂膊上綁縛着胡瓶,騎着紫薄汗馬,英姿颯爽;碎葉城西的天空中一輪秋月高高懸掛。邊境傳來緊急軍情,皇上派使者星夜傳詔將軍,並賜予尚方寶劍令其即刻領兵奔赴前線殺敵;將軍拜詔辭京,奔赴戰場,將士用命,一鼓作氣,很快就攻破了敵人的老巢。

其七

玉門關周圍山巒層層疊疊,像重重屏障護衛着王朝的西北邊防;烽火臺遍佈各個山頭。人們戍邊要依靠烽火來傳遞消息;那裏山深林密,馬兒跑過一會兒就看不見蹤影了。

註釋

⑴從軍行:樂府舊題,屬相和歌辭平調曲,多是反映軍旅辛苦生活的。

⑵羌笛:羌族竹製樂器。關山月:樂府曲名,屬橫吹曲。多爲傷離別之辭。

⑶獨上:一作“獨坐”。

⑷無那:無奈,指無法消除思親之愁。一作“誰解”。

⑸新聲:新的歌曲。

⑹關山:邊塞。舊別:一作“離別”。

⑺撩亂:心裏煩亂。邊愁:久住邊疆的愁苦。聽不盡:一作“彈不盡”。

⑻關城:指邊關的守城。

⑼雲沙:像雲一樣的風沙。

⑽表:上表,上書。掩塵骨:指屍骨安葬。掩,埋。

⑾龍荒:荒原。

⑿青海:指青海湖,在今青海省。唐朝大將哥舒翰築城於此,置神威軍戍守。長雲:層層濃雲。雪山:即祁連山,山巔終年積雪,故云。

⒀孤城:即玉門關。玉門關:漢置邊關名,在今甘肅敦煌西。一作“雁門關”。

⒁破:一作“斬”。樓蘭:漢時西域國名,即鄯善國,在今新疆維吾爾自治區鄯善縣東南一帶。西漢時樓蘭國王與匈奴勾通,屢次殺害漢朝通西域的使臣。此處泛指唐西北地區常常侵擾邊境的少數民族政權。終不還:一作“竟不還”。

⒂前軍:指唐軍的先頭部隊。洮河:河名,源出甘肅臨洮西北的西傾山,最後流入黃河。

⒃吐谷渾:中國古代少數民族名稱,晉時鮮卑慕容氏的後裔。據《新唐書·西域傳》記載:“吐谷渾居甘松山之陽,洮水之西,南抵白蘭,地數千裏。”唐高宗時吐谷渾曾經被唐朝與吐蕃的聯軍所擊敗。

⒄胡瓶:唐代西域地區製作的一種工藝品,可用來儲水。

⒅敕:專指皇帝的詔書。星馳:像流星一樣迅疾奔馳,也可解釋爲星夜奔馳。

⒆嶂:指直立像屏障一樣的山峯。

⒇烽:指烽火臺。

賞析/鑑賞

《從軍行七首》是王昌齡採用樂府舊題寫的一組邊塞詩,載於《全唐詩》卷一百四十三。

【其一】

組詩第一首,筆法簡潔而富蘊意,寫法上很有特色。詩人巧妙地處理了敘事與抒情的關係。前三句敘事,描寫環境,採用了層層深入、反覆渲染的手法,創造氣氛,爲第四句抒情做鋪墊,突出了抒情句的地位,使抒情句顯得格外警拔有力。“烽火城西”,一下子就點明瞭這是在青海烽火城西的瞭望臺上。荒寂的原野,四顧蒼茫,只有這座百尺高樓,這種環境很容易引起人的寂寞之感。時令正值秋季,涼氣侵人,正是遊子思親、思婦念遠的季節。時間又逢黃昏,“雞棲於塒,日之夕矣,羊牛下來。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詩經·王風·君子于役》)這樣的時間常常觸發人們思念於役在外的親人。而此時此刻,久戍不歸的徵人恰恰“獨坐”在孤零零的戍樓上。天地悠悠,牢落無偶,思親之情正隨着青海湖方向吹來的陣陣秋風任意翻騰。上面所描寫的,都是通過視覺所看到的環境,沒有聲音,還缺乏立體感。接着詩人寫道:“更吹羌笛關山月。”在寂寥的環境中,傳來了陣陣嗚嗚咽咽的笛聲,就像親人在呼喚,又像是遊子的嘆息。這縷縷笛聲,恰似一根導火線,使邊塞徵人積鬱在心中的思親感情,再也控制不住,終於來了個大爆發,引出了詩的最後一句。這一縷笛聲,對於“獨坐”在孤樓之上的聞笛人來說是景,但這景又飽含着吹笛人所抒發的情,使環境更具體、內容更豐富了。詩人用這亦情亦景的句子,不露痕跡,完成了由景入情的轉折過渡,十分巧妙、自然。

在表現徵人思想活動方面,詩人運筆也十分委婉曲折。環境氛圍已經造成,爲抒情鋪平墊穩,然後水到渠成,直接描寫邊人的心理——“無那金閨萬里愁”。作者所要表現的是徵人思念親人、懷戀鄉土的感情,但不直接寫,偏從深閨妻子的萬里愁懷反映出來。而實際情形也是如此:妻子無法消除的思念,正是徵人思歸又不得歸的結果。這一曲筆,把徵人和思婦的感情完全交融在一起了。就全篇而言,這一句如畫龍點睛,立刻使全詩神韻飛騰,而更具動人的力量了。

《從軍行》原文及翻譯賞析8

第二首詩截取了邊塞軍旅生活的一個片斷,通過寫軍中宴樂表現征戍者深沉、複雜的感情。

“琵琶起舞換新聲”。隨舞蹈的變換,琵琶又翻出新的曲調,詩境就在一片樂聲中展開。琵琶是富於邊地風味的樂器,而軍中置酒作樂,常常少不了“胡琴琵琶與羌笛。”這些器樂,對征戍者來說,帶着異或情調,容易喚起強烈感觸。既然是“換新聲”,應該能給人以一些新的情趣、新的感受。但是,“總是關山舊別情”。邊地音樂主要內容,可以一言以蔽之,“舊別情”而已。因爲藝術反映實際生活,征戍者沒有一個不是離鄉背井乃至別婦拋雛的。“別情”實在是最普遍、最深厚的感情和創作素材。所以,琵琶儘可換新曲調,卻換不了歌詞包含的情感內容。《樂府古題要解》雲:“《關山月》,傷離也。”句中“關山”在字面的意義外,雙關《關山月》曲調,含意更深。

此句的“舊”對應上句的“新”,成爲詩意的一次波折,造成抗墜揚抑的音情,特別是以“總是”作有力轉接,效果尤顯。次句強調別情之“舊”,但這樂曲也並不是太乏味。“撩亂邊愁聽不盡”,那曲調無論什麼時候,總能擾得人心煩亂不寧。所以那奏不完、“聽不盡”的曲調,實叫人又怕聽,又愛聽,永遠動情。這是詩中又一次波折,又一次音情的抑揚。“聽不盡”三字,或是怨,或是嘆,或是贊,意味深長。作“奏不完”解,自然是偏於怨嘆。然作“聽不夠”講,則又含有讚美了。所以這句提到的“邊愁”既是久戍思歸的苦情,又未嘗沒有更多的意味。當時北方邊患未除,尚不能盡息甲兵,言念及此,征戍者也會心不寧意不平的。前人多隻看到它“意調酸楚”的一面,未必十分全面。

此詩前三句均就樂聲抒情,說到“邊愁”用了“聽不盡”三字,那末結句如何以有限的七字盡此“不盡”就最見功力。詩人這裏輕輕宕開一筆,以景結情。彷彿在軍中置酒飲樂的場面之後,忽然出現一個月照長城的莽莽蒼蒼的景象:古老雄偉的長城綿亙起伏,秋月高照,景象壯闊而悲涼。對此可以有多種理解:無限的鄉愁,立功邊塞的雄心和對於現實的憂怨,也許還應加上對於祖國山川風物的深沉的愛,等等。

讀者也許會感到,在前三句中的感情細流一波三折地發展(換新聲——舊別情——聽不盡)後,到此卻匯成一汪深沉的湖水,盪漾迴旋。“高高秋月照長城”,這裏離情入景,使詩情得到昇華。正因爲情不可盡,詩人“以不盡盡之”,“思入微茫,似脫實粘”,才使人感到那樣豐富深刻的思想感情,征戍者的內心世界表達得入木三分。此詩之臻於七絕上乘之境,除了音情曲折外,這絕處生姿的一筆也是不容輕忽的。

《從軍行》原文及翻譯賞析9

唐代邊塞詩的讀者,往往因爲詩中所涉及的地名古今雜舉、空間懸隔而感到困惑。懷疑作者不諳地理,因而不求甚解者有之,曲爲之解者亦有之。這第四首詩就有這種情形。

前兩句提到三個地名。雪山即河西走廊南面橫亙廷伸的祁連山脈。青海與玉門關東西相距數千裏,卻同在一幅畫面上出現,於是對這兩句就有種種不同的解說。有的說,上句是向前極目,下句是回望故鄉。這很奇怪。青海、雪山在前,玉門關在後,則抒情主人公回望的故鄉該是玉門關西的西域,那不是漢兵,倒成胡兵了。另一說,次句即“孤城玉門關遙望”之倒文,而遙望的對象則是“青海長雲暗雪山”,這裏存在兩種誤解:一是把“遙望”解爲“遙看”,二是把對西北邊陲地區的概括描寫誤解爲抒情主人公望中所見,而前一種誤解即因後一種誤解而生。

一、二兩句,不妨設想成次第展現的廣闊地域的畫面:青海湖上空,長雲彌溫;湖的北面,橫亙着綿廷千里的隱隱的雪山;越過雪山,是矗立在河西走廊荒漠中的一座孤城;再往西,就是和孤城遙遙相對的軍事要塞——玉門關。這幅集中了東西數千裏廣闊地域的長卷,就是當時西北邊戍邊將士生活、戰鬥的典型環境。它是對整個西北邊陲的一個鳥瞰,一個概括。之所以特別提及青海與玉關,這跟當時民族之間戰爭的態勢有關。唐代西、北方的強敵,一是吐蕃,一是突厥。河西節度使的任務是隔斷吐蕃與突厥的交通,一鎮兼顧西方、北方兩個強敵,主要是防禦吐蕃,守護河西走廊。“青海”地區,正是吐蕃與唐軍多次作戰的場所;而“玉門關”外,則是突厥的勢力範圍。所以這兩句不僅描繪了整個西北邊陲的景象,而且點出了“孤城”西拒吐蕃,北防突厥的極其重要的地理形勢。這兩個方向的強敵,正是戍守“孤城”的將士心之所繫,宜乎在畫面上出現青海與玉關。與其說,這是將士望中所見,不如說這是將士腦海中浮現出來的畫面。這兩句在寫景的同時滲透豐富複雜的感情:戍邊將士對邊防形勢的關注,對自己所擔負的任務的自豪感、責任感,以及戍邊生活的孤寂、艱苦之感,都融合在悲壯、開闊而又迷濛暗淡的景色裏。

三、四兩句由情景交融的環境描寫轉爲直接抒情。“黃沙百戰穿金甲”,是概括力極強的詩句。戍邊時間之漫長,戰事之頻繁,戰鬥之艱苦,敵軍之強悍,邊地之荒涼,都於此七字中概括無遺。“百戰”是比較抽象的,冠以“黃沙”二字,就突出了西北戰場的特徵,令人宛見“日暮雲沙古戰場”的景象;“百戰”而至“穿金甲”,更可想見戰鬥之艱苦激烈,也可想見這漫長的時間中有一系列“白骨掩蓬蒿”式的壯烈犧牲。但是,金甲儘管磨穿,將士的報國壯志卻並沒有銷磨,而是在大漠風沙的磨鍊中變得更加堅定。“不破樓蘭終不還”,就是身經百戰的將士豪壯的誓言。上一句把戰鬥之艱苦,戰事之頻繁越寫得突出,這一句便越顯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一二兩句,境界闊大,感情悲壯,含蘊豐富;三四兩句之間,顯然有轉折,二句形成鮮明對照。“黃沙”句儘管寫出了戰爭的艱苦,但整個形象給人的實際感受是雄壯有力,而不是低沉傷感的。因此末句並非嗟嘆歸家無日,而是在深深意識到戰爭的艱苦、長期的基礎上所發出的更堅定、深沉的誓言,盛唐優秀邊塞詩的一個重要的思想特色,就是在抒寫戍邊將士的豪情壯志的同時,並不迴避戰爭的艱苦,此篇就是一個顯例。可以說,三四兩句這種不是空洞膚淺的抒情,正需要有一二兩句那種含蘊豐富的大處落墨的環境描寫。典型環境與人物感情高度統一,是王昌齡絕句的一個突出優點,這在此篇中也有明顯的體現。

《從軍行》原文及翻譯賞析10

第三首詩通過描寫古戰場的荒涼景象,無數的將士們死在邊關,而沒有辦法好好安葬,反映了當時戰爭的慘烈,也表現了詩人對將士們深切的同情之心。

詩的開頭點明地點和時令,形象地描繪出邊地的荒涼景象,次句暗示有不少戰士在這場戰鬥中爲國捐軀。後兩句寫將軍上表請求把戰死的將士們屍骨運回安葬,表明了將帥對士卒的愛護之情,

此詩以曠遠蒼茫的荒野戰場作爲背景,“黃葉”“暮雲”等邊塞景象更進一步烘托出邊塞的荒涼,給人以滿目蕭然、淒涼悲愴之感。最後兩句感情真摯,造句沉痛,更增悲愴之氣。全詩讀來頗令人感到那種震撼人心的力量,一支部隊有這樣體恤、愛護士卒的統帥,士卒沒有不賣命的道路,由此亦可以想象這支部隊戰鬥力量的強大。

《從軍行》原文及翻譯賞析11

讀過《三國演義》的人,可能對第五回“關雲長溫酒斬華雄”有深刻印象。這對塑造關羽英雄形象是很精彩的一節。但書中並沒有正面描寫單刀匹馬的關羽與領兵五萬的華雄如何正面交手,而是用了這樣一段文字:(關羽)出帳提刀,飛身上馬。衆諸侯聽得關外鼓聲大振,喊聲大舉,如天摧地塌,嶽撼山崩,衆皆失驚。正欲探聽,鸞鈴響處,馬到中軍,雲長提華雄之頭,擲於地上,其酒尚溫。

這段文字,筆墨非常簡練,從當時的氣氛和諸侯的反應中,寫出了關羽的神威。論其客觀藝術效果,比寫揮刀大戰數十回合,更加引人入勝。羅貫中的這段文字,當然有他匠心獨運之處,但如果就避開正面鋪敘,通過氣氛渲染和側面描寫,去讓人想象戰爭場面這一點來看,卻不是他的首創。王昌齡《從軍行》組詩第五首,應該說已早著先鞭,並且是以詩歌形式取得成功的。

“大漠風塵日色昏”,由於中國西北部的阿爾泰山、天山、崑崙山均呈自西向東或向東南走向,在河西走廊和青海東部形成一個大喇叭口,風力極大,狂風起時,飛沙走石。因此,“日色昏”接在“大漠風塵”後面,並不是指天色已晚,而是指風沙遮天蔽日。但這不光表現氣候的暴烈,它作爲一種背景出現,還自然對軍事形勢起着烘托、暗示的作用。在這種情勢下,唐軍不是轅門緊閉,被動防守,而是主動出征。爲了減少風的強大阻力,加快行軍速度,戰士們半卷着紅旗,向前挺進。這兩句於“大漠風塵”之中,渲染紅旗指引的一支勁旅,好像不是自然界在逞威,而是這支軍隊卷塵挾風,如一柄利劍,直指敵營。這就把讀者的心絃扣得緊緊的,讓人感到一場惡戰已迫在眉睫。讀者會懸想:這支橫行大漠的健兒,將要演出怎樣一種驚心動魄的場面呢?在這種懸想之下,再讀後兩句:“前軍夜戰洮河北,已報生擒吐谷渾。”這可以說是一落一起。讀者的懸想是緊跟着剛纔那支軍隊展開的,可是在沙場上大顯身手的機會卻並沒有輪到他們。就在中途,捷報傳來,前鋒部隊已在夜戰中大獲全勝,連敵酋也被生擒。情節發展得既快又不免有點出人意料,但卻完全合乎情理,因爲前兩句所寫的那種大軍出征時迅猛、凌厲的聲勢,已經充分暗示了唐軍的士氣和威力。這支強大剽悍的增援部隊,既襯托出前鋒的勝利並非偶然,又能見出唐軍兵力綽綽有餘,勝券在握。

從描寫看,詩人所選取的對象是未和敵軍直接交手的後續部隊,而對戰果輝煌的“前軍夜戰”只從側面帶出。這是打破常套的構思。如果改成從正面對夜戰進行鋪敘,就不免會顯得平板,並且在短小的絕句中無法完成。現在避開對戰爭過程的正面描寫,從側面進行烘托,就把絕句的短處變成了長處。它讓讀者從“大漠風塵日色昏”和“夜戰洮河北”去想象前鋒的仗打得多麼艱苦,多麼出色。從“已報生擒吐谷渾”去體味這次出征多麼富有戲劇性。一場激戰,不是寫得聲嘶力竭,而是出以輕快跳脫之筆,通過側面的烘托、點染,讓讀者去體味、遐想。這一切,在短短的四句詩裏表現出來,在構思和驅遣語言上的難度,應該說是超過“溫酒斬華雄”那樣一類小說故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