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詩》的原文及賞析

【詩句】少婦今春意,良人昨夜情。誰能將旗鼓,一爲取龍城。

《雜詩》的原文及賞析

【出處】唐·沈佺期《雜詩》

【意思】少婦我今懷相思意, 恰如郎君別時情。誰能率兵揮大旗, 一舉克敵攻取其都城。

【鑑賞】 在閨房中的年輕婦女,到春天的時候,自然有着深刻的相思; 在外面服役的丈夫,在昨夜裏也有牽記妻子的情懷。

【鑑賞】閨中少婦此時此刻面對明月懷念徵人的滿懷愁緒,又何嘗不 是征戍未歸的丈夫在同一時刻對於她的思念呢?詩句描寫了被戰爭分散 的家人互相思念彼此的感人場景。獨守空閨的少婦擔憂着丈夫的安危, 遠在千里之外的徵人回想着家中的溫馨,兩人同時仰望空中的一輪明月, 任皎皎月華靜靜地灑在他們身上,相望不相聞的斷腸之痛可想而知。“今 春意”和“昨夜情”本是同一種情感,卻被詩人別出心裁地分開來寫,隱隱 暗示着少婦所思念的良人極有可能已經化爲“無定河邊骨”。詩句通過對 比兩人的傷懷,映射的卻是所有被戰爭分離的家庭的傷痛,含蓄自然,感 人至深。

【全詩】

《雜詩》

.[唐].沈佺期.

聞道黃龍戍,頻年不解兵。

可憐閨裏月,長在漢家營。

少婦今春意,良人昨夜情。

誰能將旗鼓,一爲取龍城。

【註釋】

①黃龍戍:唐時派兵防戍的東北要塞,在今遼寧朝陽一帶。

②頻年:連年。解兵:撤兵,罷兵。

③二句用謝莊《月賦》“隔千里兮共明月”之意。意謂閨中和營地同在一輪明月照耀之下,少婦在閨中思夫之情,可隨月光而傳到征夫心中,征夫也感到昔日與妻子閨中賞玩的月,長在營地照着他,所以都覺得月之可愛。可憐:可愛。漢家,借指唐朝。

④二句進一步寫兩地長期相思。今春指此刻相思,昨夜指別離開始的相思,互文見義,表示年年、夜夜相思的情意。良人:丈夫。

⑤二句意謂希望有人能統帥軍隊,一舉破敵,使征夫和少婦早日團聚。將(jiang):統率。旗鼓:代指軍隊。一:加強語氣的助詞。龍城:見前楊炯《從軍行》注。

【題解】

這是一首通過閨中少婦和黃龍征夫的兩地相思表現征戍之苦的詩。“雜詩”的`意思就是不拘流俗、遇物即言。古代詩人用“雜詩”命名的詩篇很多。

【鑑賞】

這是一首閨怨詩,但詩裏面有金戈鐵馬的壯麗之聲。

黃龍戍在今遼寧開原西北,唐時爲東北邊防的要塞。首聯借少婦之 口,寫出戰事發生之地,而戰事發生之地也就是這位獨自傷神的少婦的丈 夫所戍守的地方。“頻年不解兵”,一個“頻”字強調了頻率之繁,間接表現 了這位少婦的厭兵之感。

“可憐閨裏月,長在漢家營”,唐人多以漢代唐,爲唐詩習語,而這位少 婦與她的丈夫夫妻分離,唯一能將他們聯繫起來的就是天上的這輪明月。 照在少婦梳妝樓的明月,與掛在丈夫駐守的軍營上空的月亮,豈不都是同 一個月亮?此句寫少婦的相思之深,時時刻刻對自己的丈夫魂牽夢縈。 此句託明月以寄相思,語極悽婉。清人黃生評價說:“三、四即景見情,最 是唐人神境。”(《唐詩摘鈔》卷一)

頸聯中,少婦與丈夫達到了心靈的契合。少婦在這個春天的思念之 情,也就是丈夫在軍營裏對妻子的思念之情啊! 尾聯中突然有了新的希 冀:有誰能帶領大軍,一舉攻下敵人的城池呢?這樣的話,丈夫不就可以 回家與自己團聚了嗎?

盛唐邊塞詩,往往注重奇壯高逸的意趣,裏面的情緒是昂揚的、不可 阻擋的。而在沈佺期的初唐風格的詩中,卻把克敵制勝作爲夫妻團圓的 手段而加以追求,可見初唐、盛唐的情調是不大一樣的。但我們並不能說 沈詩中的思想感情就不正確,事實上,普通百姓對於戰爭的觀念,能夠達 到這一境界,已經很高了,因私情以見公義,我們怎能苛責?屈復《唐詩成 法》雲:“‘長在’又止用‘情’、‘意’二字收住,並不是說怨恨,而怨恨已極, 方逼出七、八不可必之想法,細極。”可謂是善窺詩意者。

【賞析】 這是一首旨在希望早日結束戰爭的五言律詩。首聯敘述背景:黃龍戍邊 塞,戰事頻仍,從來沒有休兵。此二句暗含一“怨”字,其怨戰之情尤爲強烈。次聯借月 抒懷。一輪明月照耀閨幃,亦照耀軍營;閨中少婦對月相思,軍營征夫亦相思對月。月, 是夫妻美好生活的象徵。此月,能勾起征夫對往昔夫妻偎依賞月的回憶,更增懷戀之 情;亦能引發思婦的痛苦,美好的明月似乎隨良人去了,今日之月伴着我,只留下孤寂、 冷落和悽清。此聯抒情,字字見月,處處見人,內涵豐富,既寫現在之分離,也暗含昔 日之團聚,簡直就是一幅鮮明的異地共對明月相思圖,暗寓徵婦征夫的綿邈深情。第 三聯以“今春”昨夜”對舉,言少婦被春光撩撥,感光陰虛度,惆悵無限! 良人受長夜 煎熬,憶夫妻別離,愁恨無邊! 其實此二句又是互文,這長期分離的千千萬萬征夫徵 婦,豈不是春春如此相思、夜夜如此傷懷?末聯點出主旨。希望有一良將,率軍奪取 龍城。如此則可凱旋團聚,安居樂業。這既是閨婦、征夫的願望,也是天下百姓的願 望。此聯以問句作結,尤顯意蘊深長。此詩緊扣“情”“意”二字,構思新巧,尤以中間 二聯爲妙。以月抒情,關聯異地兩心的情意,含蘊豐富,極爲真摯;互文的運用,情思 的轉換共有,極爲自然。此詩對仗工巧,完全合律,其文氣隨句式的演化,有舒緩促迫 之變,可細細體味。

【作者小傳】

沈佺期(656—715),字雲卿,相州內黃(今屬河南)人。上元二年(675)進士及第,任協律郎。曾與修《三教珠英》。歷通事舍人、考功員外郎、給事中,坐賄入獄,旋獲釋。神龍元年(705),坐諂附張易之而流驩州,次年赦歸,爲台州錄事參軍,歷起居郎兼修文館直學士、中書舍人,終太子少詹事。兩《唐書》有傳。與宋之問齊名,並稱“沈宋”。其詩多應制之作,流驩州期間諸作感情悽惋。長於律詩,格律謹嚴精密,對五律、尤其是對七律定型作用甚大。有《沈佺期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