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寒氣至原文、賞析

孟冬寒氣至原文、賞析1

孟冬寒氣至

孟冬寒氣至原文、賞析

作者:佚名

朝代:當代

孟冬寒氣至,北風何慘慄。

愁多知夜長,仰觀衆星列。

三五明月滿,四五蟾兔缺。

客從遠方來,遺我一書札。

上言長相思,下言久離別。

置書懷袖中,三歲字不滅。

一心抱區區,懼君不識察。

賞析:

此詩凡二十句,支、微韻通押,一韻到底。詩分五節,每節四句,層次分明。

惟詩中最大問題在於:一、“遊子”與“良人”是一是二?二、詩中抒情主人公即“同袍與我違”的“我”,究竟是男是女?三、這是否一首怨詩?答曰:一、上文的“遊子”即下文之“良人”,古今論者殆無異辭,自是一而非二。二、從全詩口吻看,抒情主人公顯爲閨中思好,是女性無疑。但第三個問題卻有待斟酌。蓋從“遊子無寒衣”句看,主人公對“遊子”是同情的;然而下文對良人又似怨其久久不歸之意,則難以解釋。於是吳淇在《選詩定論》中說:“前四句俱敘時,‘凜凜’句直敘,‘螻蛄’句物,‘涼風’句景,‘遊子’句事,總以敘時,勿認‘遊子’句作實賦也。”其間蓋認定良人不歸爲負心,主人公之思極而夢是怨情,所以只能把“遊子”句看成虛筆。其實這是說不通的。蓋關四句實際上完全是寫實,一無虛筆;即以下文對“良人”的態度而論,與其說是“怨”,寧說因“思”極而成“夢”,更多的是“感傷”之情。當然,怨與傷相去不過一間,傷極亦即成怨。但鄙意漢代文人詩已接受“詩都”薰陶,此詩尤得溫柔敦厚之旨,故以爲詩意雖憂傷之至而終不及於怨。這在《古詩十九首》中確是出類拔萃之作。一篇第一層的四句確從時序寫起。歲既雲暮,百蟲非死即藏,故螻蛄夜鳴而悲。“厲”,猛也。涼風已厲,以己度人,則遊子無禦寒之衣,彼將如何度歲!夫涼風這厲,螻蛄之鳴,皆眼前所聞見之景,而言“率”者,率,皆也,到處皆然也。這兒天冷了,遠在他鄉的遊子也該感到要過冬了,這是由此及彼。然後第二節乃從遊子聯想到初婚之時,則由今及昔也。“錦衾”二句,前人多從男子負心方面去理解。說得最明白的還是那個吳淇。他說:“言洛浦二女與交甫,素昧平生者也,尚有錦衾之遺;何與我同袍者,反遺我而去也?”“錦衾”句只是活用洛水宓妃典故,指男女定情結婚;“同袍”出於《詩經·秦風·無衣》,原指同僚,舊說亦指夫婦。竊謂此二句不過說結婚定情後不久,良人便離家遠去。這是“思”的起因。至於良人何以遠別,詩中雖未明言,但從“遊子寒無衣”一句已可略窺端倪。在東漢末葉,不是求仕便是經商,乃一般遊子之所以離鄉北井之主因。可見良人之棄家遠遊亦自有其苦衷。朱筠《古詩十九首》雲:“至於同袍違我,累夜過宿,誰之過歟?”意謂這並非良人本意,他也不願離家遠行,所云極是。惟遊子之遠行並非詩人所要表白的風客,讀者亦無須多傷腦筋去主觀臆測。

自“獨宿”以下乃入相思本題。張庚《古詩十九首》雲:“‘獨宿’已難堪矣,況‘累長夜’乎?於是情念極而憑諸‘夢想’以‘見’其‘容輝’。‘夢’字下粘一‘想’字,極致其深情也,又含下恍惚無聊一段光景。”正惟自己“獨宿”而累經長夜,以見相別之久而相愛之深也(她一心惦記着他在外“寒無衣”,就是愛之深切的表現。),故寄希望於“夢想見容輝”矣。這一句只是寫主人公的主觀願望,到下一節才正式寫夢境。後來范仲淹寫《蘇幕遮》詞有云:“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雖從遊子一邊着筆實從此詩生髮演繹而出。

第三節專寫夢境。“惟”,思也;“古”,故也。故歡,舊日歡好。夢中的丈夫也還是殷殷眷戀着往日的歡愛,她在夢中見到他依稀仍是初來迎娶的樣子。《禮記·婚義》:“降,出御歸車,而婿授綏,御輪三週。”又《郊特性》:“婿親御授綏,親之也。”“綏”是挽以登車的索子,“惠前綏”,指男子迎娶時把車綏親處遞到女子手裏。“願得”兩句有點倒裝的意思,“長巧笑”者,女爲悅己者容的另一說法,意謂被丈夫迎娶攜手同車而歸,但願此後長遠過着快樂的日子,而這種快樂的日子乃是以女方取悅於良人贏得的。這是夢中景,卻有現實生活爲基礎,蓋新婚的經歷對青年男女來說,長存於記憶中者總是十分美好的。可惜時至今日,已成爲使人流連的夢境了。

第四節語氣接得突兀,有急轉直下的味道,而所寫卻是主人公乍從夢境中醒來那種恍恍惚惚的感受,半嗔半詫,似寤不迷。意思說好夢不長,良人歸來既沒有停留多久(“不須臾”者,猶現代漢語之“沒有多久”、“不一會兒”),更未在深閨中(所謂“重闈”)同自己親暱一番,一剎那便失其所在。這時才憬然驚察,原是一夢,於是以無可奈何的語氣慨嘆首:“只恨自己沒有晨風一樣的雙翼,因此不能凌風飛去,追尋良人的蹤跡。”“晨風”,鳥名,鸇屬,飛得最爲迅疾,最初見於《毛詩》,而《十九首》亦屢見。這是百無聊賴之辭,殆從《詩·邶風·柏舟》“靜言思之,不能奮飛”語意化出,妙在近於說夢話,實爲神來之筆,而不得以通常之比興語視之也。

前人對最末一節的前兩句略有爭議。據胡克家《文選考異》雲:“六臣本校雲:‘善(指李善注本)無此二句。’此或尤本校添。但依文義,恐不當有。”這兩句不惟應當有,而且有承上啓下之妙用,正自缺少不得。“適意”亦有二解,一種是適己之意。如陳祚明《采菽堂古詩選》雲;“眄睞以適意,猶言遠望可以當歸,無聊之極思也。”另一種是指適良人之意,如五臣呂延濟及吳淇《選詩定論》之說大抵旨謂後者。應解作適良人之意較好。此承上文“長巧笑”意,指夢中初見良俚的顧盼眼神,亦屬總結上文之語。蓋夢中既見良人,當然從眼波中流露了無限情思,希望使良人歡悅適意;不料稍留即逝,夢醒人杳,在自己神智漸漸恢復之後,只好“引領遙相睎”,大有“落月滿屋樑,猶疑照顏色”(杜甫《夢李白》)的意思,寫女子之由思極而夢,由暫夢而驟醒,不惟神情可掬,抑且層次分明。最終乃點出結局,只有“徙倚懷感傷,垂涕沾雙扉”了,而全詩至此亦搖曳而止,情韻不匱。這後四句實際是從眼神作文章,始而“眄睞”,繼而“遙睎”,終於“垂涕”,短短四句,主人公感情的.變化便躍然紙上,卻又寫得那麼質樸自然,毫無矯飾。《十九首》之神理全在此等處,真令讀者掩卷後猶存遐思也。

從來寫情之作總離不開做夢。《詩》、《騷》無論矣,自漢魏晉唐以迄宋元明清,自詩詞而小說戲曲,不知出現多少佳作。甚至連程硯秋的個人本戲《春閨夢》中的關目與表演,都可能受此詩的影響與啓發。江河萬里,源可濫觴,信然。

賞析:

此詩凡二十句,支、微韻通押,一韻到底。詩分五節,每節四句,層次分明。

惟詩中最大問題在於:一、“遊子”與“良人”是一是二?二、詩中抒情主人公即“同袍與我違”的“我”,究竟是男是女?三、這是否一首怨詩?答曰:一、上文的“遊子”即下文之“良人”,古今論者殆無異辭,自是一而非二。二、從全詩口吻看,抒情主人公顯爲閨中思好,是女性無疑。但第三個問題卻有待斟酌。蓋從“遊子無寒衣”句看,主人公對“遊子”是同情的;然而下文對良人又似怨其久久不歸之意,則難以解釋。於是吳淇在《選詩定論》中說:“前四句俱敘時,‘凜凜’句直敘,‘螻蛄’句物,‘涼風’句景,‘遊子’句事,總以敘時,勿認‘遊子’句作實賦也。”其間蓋認定良人不歸爲負心,主人公之思極而夢是怨情,所以只能把“遊子”句看成虛筆。其實這是說不通的。蓋關四句實際上完全是寫實,一無虛筆;即以下文對“良人”的態度而論,與其說是“怨”,寧說因“思”極而成“夢”,更多的是“感傷”之情。當然,怨與傷相去不過一間,傷極亦即成怨。但鄙意漢代文人詩已接受“詩都”薰陶,此詩尤得溫柔敦厚之旨,故以爲詩意雖憂傷之至而終不及於怨。這在《古詩十九首》中確是出類拔萃之作。一篇第一層的四句確從時序寫起。歲既雲暮,百蟲非死即藏,故螻蛄夜鳴而悲。“厲”,猛也。涼風已厲,以己度人,則遊子無禦寒之衣,彼將如何度歲!夫涼風這厲,螻蛄之鳴,皆眼前所聞見之景,而言“率”者,率,皆也,到處皆然也。這兒天冷了,遠在他鄉的遊子也該感到要過冬了,這是由此及彼。然後第二節乃從遊子聯想到初婚之時,則由今及昔也。“錦衾”二句,前人多從男子負心方面去理解。說得最明白的還是那個吳淇。他說:“言洛浦二女與交甫,素昧平生者也,尚有錦衾之遺;何與我同袍者,反遺我而去也?”“錦衾”句只是活用洛水宓妃典故,指男女定情結婚;“同袍”出於《詩經·秦風·無衣》,原指同僚,舊說亦指夫婦。竊謂此二句不過說結婚定情後不久,良人便離家遠去。這是“思”的起因。至於良人何以遠別,詩中雖未明言,但從“遊子寒無衣”一句已可略窺端倪。在東漢末葉,不是求仕便是經商,乃一般遊子之所以離鄉北井之主因。可見良人之棄家遠遊亦自有其苦衷。朱筠《古詩十九首》雲:“至於同袍違我,累夜過宿,誰之過歟?”意謂這並非良人本意,他也不願離家遠行,所云極是。惟遊子之遠行並非詩人所要表白的風客,讀者亦無須多傷腦筋去主觀臆測。

自“獨宿”以下乃入相思本題。張庚《古詩十九首》雲:“‘獨宿’已難堪矣,況‘累長夜’乎?於是情念極而憑諸‘夢想’以‘見’其‘容輝’。‘夢’字下粘一‘想’字,極致其深情也,又含下恍惚無聊一段光景。”正惟自己“獨宿”而累經長夜,以見相別之久而相愛之深也(她一心惦記着他在外“寒無衣”,就是愛之深切的表現。),故寄希望於“夢想見容輝”矣。這一句只是寫主人公的主觀願望,到下一節才正式寫夢境。後來范仲淹寫《蘇幕遮》詞有云:“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雖從遊子一邊着筆實從此詩生髮演繹而出。

第三節專寫夢境。“惟”,思也;“古”,故也。故歡,舊日歡好。夢中的丈夫也還是殷殷眷戀着往日的歡愛,她在夢中見到他依稀仍是初來迎娶的樣子。《禮記·婚義》:“降,出御歸車,而婿授綏,御輪三週。”又《郊特性》:“婿親御授綏,親之也。”“綏”是挽以登車的索子,“惠前綏”,指男子迎娶時把車綏親處遞到女子手裏。“願得”兩句有點倒裝的意思,“長巧笑”者,女爲悅己者容的另一說法,意謂被丈夫迎娶攜手同車而歸,但願此後長遠過着快樂的日子,而這種快樂的日子乃是以女方取悅於良人贏得的。這是夢中景,卻有現實生活爲基礎,蓋新婚的經歷對青年男女來說,長存於記憶中者總是十分美好的。可惜時至今日,已成爲使人流連的夢境了。

第四節語氣接得突兀,有急轉直下的味道,而所寫卻是主人公乍從夢境中醒來那種恍恍惚惚的感受,半嗔半詫,似寤不迷。意思說好夢不長,良人歸來既沒有停留多久(“不須臾”者,猶現代漢語之“沒有多久”、“不一會兒”),更未在深閨中(所謂“重闈”)同自己親暱一番,一剎那便失其所在。這時才憬然驚察,原是一夢,於是以無可奈何的語氣慨嘆首:“只恨自己沒有晨風一樣的雙翼,因此不能凌風飛去,追尋良人的蹤跡。”“晨風”,鳥名,鸇屬,飛得最爲迅疾,最初見於《毛詩》,而《十九首》亦屢見。這是百無聊賴之辭,殆從《詩·邶風·柏舟》“靜言思之,不能奮飛”語意化出,妙在近於說夢話,實爲神來之筆,而不得以通常之比興語視之也。

前人對最末一節的前兩句略有爭議。據胡克家《文選考異》雲:“六臣本校雲:‘善(指李善注本)無此二句。’此或尤本校添。但依文義,恐不當有。”這兩句不惟應當有,而且有承上啓下之妙用,正自缺少不得。“適意”亦有二解,一種是適己之意。如陳祚明《采菽堂古詩選》雲;“眄睞以適意,猶言遠望可以當歸,無聊之極思也。”另一種是指適良人之意,如五臣呂延濟及吳淇《選詩定論》之說大抵旨謂後者。應解作適良人之意較好。此承上文“長巧笑”意,指夢中初見良俚的顧盼眼神,亦屬總結上文之語。蓋夢中既見良人,當然從眼波中流露了無限情思,希望使良人歡悅適意;不料稍留即逝,夢醒人杳,在自己神智漸漸恢復之後,只好“引領遙相睎”,大有“落月滿屋樑,猶疑照顏色”(杜甫《夢李白》)的意思,寫女子之由思極而夢,由暫夢而驟醒,不惟神情可掬,抑且層次分明。最終乃點出結局,只有“徙倚懷感傷,垂涕沾雙扉”了,而全詩至此亦搖曳而止,情韻不匱。這後四句實際是從眼神作文章,始而“眄睞”,繼而“遙睎”,終於“垂涕”,短短四句,主人公感情的變化便躍然紙上,卻又寫得那麼質樸自然,毫無矯飾。《十九首》之神理全在此等處,真令讀者掩卷後猶存遐思也。

從來寫情之作總離不開做夢。《詩》、《騷》無論矣,自漢魏晉唐以迄宋元明清,自詩詞而小說戲曲,不知出現多少佳作。甚至連程硯秋的個人本戲《春閨夢》中的關目與表演,都可能受此詩的影響與啓發。江河萬里,源可濫觴,信然。

孟冬寒氣至原文、賞析2

作品原文

孟冬寒氣至,北風何慘慄。

愁多知夜長,仰觀衆星列。

三五明月滿,四五蟾兔缺。

客從遠方來,遺我一書札。

上言長相思,下言久離別。

置書懷袖中,三歲字不滅。

一心抱區區,懼君不識察。

作品註釋

⑴孟冬:冬季的第一個月,即農曆十月。

⑵慘:殘酷,狠毒;或指悲痛,傷心。慄:冷得發抖,這一詞兼指心理和生理上的感受。

⑶列:“裂”的古字,割,分。這裏是排列的意思。

⑷三五:農曆十五日。

⑸四五:農曆二十日。詹(chán)兔:即“蟾兔”,月亮的代稱。

⑹遺(wèi):給予,饋贈。書札(zhá):引申爲書信。札,古代用來寫字的小木片。

⑺上:指書札的開頭。

⑻下:指書札的結尾。

⑼三歲:三年。滅:消滅,這裏是磨滅意思。

⑽區區:猶拳拳,誠懇而堅定的意思。

⑾察:觀察、仔細看,這裏是明察、知曉的意思。

作品譯文

初冬十月寒氣就襲來了,呼嘯的北風多麼凜冽。

心多憂愁就知道夜晚長,擡頭看天上星斗羅列。

每月的十五日月亮就圓滿,到二十日就已殘缺。

有客人從遠方到來,帶來了你給我的書信一封。

信中前半講長久地相思,後半講長時間的離別。

把書信放在衣袖裏面,三年後字跡也沒有泯滅。

我一心懷抱着衷愛之意,只怕你不知道這一切。

創作背景

此詩是以一位女子思念遠方愛人時自述的角度來寫的,是《古詩十九首》之一。關於《古詩十九首》的時代背景有多種說法。宇文所安認爲中國早期詩歌是一個複製系統,找不到“古詩”早於建安時期的確鑿證據。木齋提出《古詩十九首》及建安詩歌的重要組成大部分詩作是曹植之作。李善注《昭明文選·雜詩上》題下注曾釋之甚明:“並雲古詩,蓋不知作者。”並認爲作於東漢時期,這也是二十世紀以來的主流觀點。今人一般認爲它並不是一時一人之作,它所產生的年代應當在東漢獻帝建安之前的幾十年間。在漢末那個時代,文人往往爲營求功名而旅食京師,卻又仕途阻滯,進退兩難,因此有像《孟冬寒氣至》這樣反映遊子思婦的離愁別恨之作。

作品鑑賞

這是妻子思念丈夫的詩。丈夫久別,悽然獨處,對於季節的遷移和氣候的變化異常敏感;因而先從季節、氣候寫起。

詩中提到的季節是孟冬。就一年說,主人公已在思念丈夫的愁苦中熬過了春、夏、秋三季。冬天一來,她首先感到的是“寒”。“孟冬寒氣至”,一個“至”字,把“寒氣”擬人化,它在不受歡迎的情況下來“至”主人公的院中、屋裏、乃至內心深處。主人公日思夜盼的是丈夫“至”,而不是“寒氣至”。“寒氣”又“至”而無猶不“至”,不禁加倍地感到“寒”。第二句以“北風”補充“寒氣”;“何慘慄”三字,表現出主人公寒徹心髓的驚歎。時入孟冬,主人公與“寒氣”同時感到的是“夜長”。對於無憂無慮的人來說,一覺睡到大天亮,根本不會覺察到夜已變長。“愁多知夜長”一句,看似平淡,實非身試者說不出;最先說出,便覺新警。主人公經年累月思念丈夫,夜不成寐;一到冬季,“寒”與“愁”並,更覺長夜難明。

從“愁多知夜長”跳到“仰觀衆星列”,中間略去不少東西。“仰觀”可見“衆星”,暗示主人公由輾轉反側而攬衣起牀,此時已徘徊室外。一個“列”字,押韻工穩,含意豐富。主人公大概先看牽牛星和織女星怎樣排“列”,然後才擴大範圍,直至天邊,反覆觀看其他星星怎樣排列。其觀星之久,已見言外。這裏又照應了詩的`開頭兩句。主人公出戶看星,直至深夜,對“寒氣”之“至”自然感受更深,不禁發出“北風何慘慄”的驚歎。但她仍然不肯回屋而“仰觀衆星列”,或許在看哪些星星是成雙成對的,哪些星星是分散的、孤零零的,或許在想她的丈夫如今究竟在哪顆星下。

“三五”兩句並非寫月,而是展現主人公的內心活動。觀星之時自然會看見月,因而又激起愁思:夜夜看星星、看月亮,盼到“三五”(十五)月圓,丈夫沒有回來;又捱到“四五”(二十)月缺,丈夫還是沒有回來。如此循環往復,月復一月,年復一年,丈夫始終沒有回來。

“客從”四句,不是敘述眼前發生的喜事,而是主人公在追想遙遠的往事。後面的“三歲”句說明她在三年前曾收到丈夫託人從遠方捎來的一封信,此後再無消息。而那封信的內容,也不過是“上言長相思,下言久離別”。主人公在丈夫遠別多年之後才接到他的信,急於從信中知道的,必然是他現在可處、情況如何、何時回家。然而這一切,信中都沒有說。就是這麼一封簡之至的信,她卻珍而重之。“置書懷袖中”,一是讓它緊貼身心,二是便於隨時取出觀看。“三歲字不滅”,是說她像愛護眼睛一樣愛護它。這一切都表明了她是多麼溫柔敦厚。

結尾兩句,明白地說出她的心事:我“一心抱區區(衷愛)”,全心全意地忠於你、愛着你;所擔心的是,我們已經分別了這麼久,你是否還知道我一如既往地忠於你、愛着你呢?有此一結,前面所寫的一切都得到解釋,從而昇華到新的境界;又餘音嫋嫋,餘意無窮。

“遺我一書札”的“我”,乃詩中主人公自稱,全詩都是以“我”自訴衷曲的形式寫出的。詩中處處有“我”,“我”之所在,即情之所在、景之所在、事之所在。景與事,皆化入“我”的心態,融入“我”的情緒。前六句,“我”感到“寒氣”已“至”、“北風慘慄”;“我”因“愁多”而“知夜長”;“我”徘徊室外,“仰觀衆星”之羅列,感嘆從“月滿”變月缺。而“我”是誰?“愁”什麼?觀星仰月,用意何在?詩中沒有明確寫出,能明確的只是:詩中有人,深宵獨立,寒氣徹骨,寒星傷目,愁思滿懷,無可告語。及至全篇結束,隨着“我”的心靈世界的逐漸坦露,前六句所寫的一切才逐漸清晰,主人公的可悲遭遇和美好情操才越來越顯現出來。

作者簡介

古詩十九首:組詩名。漢無名氏作(其中有八首《玉臺新詠》題爲漢枚乘作,後人多疑其不確)。非一時一人所爲,一般認爲大都出於東漢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