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兄弟阿德文章賞析

忽然間想起阿德離開我們已經有十八個年頭了,我幾乎都忘了他是否曾經存在過,又好像是覺得我不是原來的自己了。他屬虎比我大兩歲,論輩份他比我小一輩,從穿開襠褲起我們就在一起玩了,總覺得他什麼都懂,沒什麼事能難倒他,做事一點兒也不比大人們遜色,在他那裏總有一些事兒能讓你驚奇,一根鉛絲在他手上如戲法般的變成一副彈弓,做的即好看又有準頭。打靶是他的拿手好戲,有次我們幾個把田裏的芋稈打折了一大片,後來被人家追了很長一段路。山上、竹林、田間遍地留下我們的足跡。乒乓球也是他的強項,那時的乒乓桌就是把舊門板放在兩條長凳上當中兩邊擱塊磚頭然後上面架一根竹竿,我們一起玩的幾個人水平跟他比都不在一個檔次。他高我一年級,學習成績好,還寫一手好字眼。我們兩家挨着很近大人們關係都挺好,有時晚上我睡在他家,我們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

我的兄弟阿德文章賞析

後來我家搬到鎮上了,雖然沒多遠但從此我們很少有來往。國中沒畢業他就輟學到鎮上一家裁縫店學裁縫了,有時偶爾會碰見他騎着自行車,我們相互打聲招呼,再也沒有以前那種不分彼此的感覺了,我只覺得有一面高牆將我們隔離開來,或許是我在這裏有了新的同伴而無意疏遠了他吧。他出師了後在瑞安的一個工場做衣服,雖然經常加班熬夜有些累但工資還是挺可觀的。那年春節剛過,他跟我們一起玩的夥伴們來我家,跟我說再過幾天就要上北京去了,有個樂清老闆的工場在那邊,想讓他過去,我們幾個都覺得去那麼遠不方便,沒意思,賺的錢也並不比這邊多,他父母也反對,不過他自己還是執意要去。

幾天後我去他家玩,在他家吃了晚飯後天就黑了下來,他父母硬是不讓我走,說我們兩個從小就好,過幾天就要各奔東西了就在這睡吧,我應允了,那天夜裏我們說了很多的話題,似乎又回到了過去那種純真的'歲月,他描畫在牆上的量尺的墨跡依然清晰可辨,上面還有以前我們各自標的身高的記號,彷彿一切還在昨日,他說他很喜歡一個女孩就是他的工友,但某些方面現實是他改變不了的,他覺得現在的生活很迷惘也很無奈,也許就是這樣才促使他選擇離開去北京的原因吧,對於這些對我來說還懵懵懂懂的情感問題我也愛莫能助。走的前一天下午他來我家跟我匆匆告別,說還有事就走先了,我看着他騎着自行車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路的盡頭,沒想到這竟然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在北京沒幾個月他就因過度疲勞突發腦溢血而死,那年他才十九歲。;後記:有次清明回老家上墳,正好路過他家,碰到他的媽媽坐在門口,我上前跟她打了招呼,她很驚喜,非常熱情地迎了上來,她說多年沒見都快認不出我來了,我跟她說了我這些年的狀況,我們心照不宣避重就輕小心翼翼地繞過與阿德有關聯的話題,有一瞬間從她稍縱即逝的笑容裏我彷彿看到了在她心靈深處不可磨滅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