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調歌頭·偶爲共命鳥_蔣士銓的詞原文賞析及翻譯

水調歌頭·偶爲共命鳥

水調歌頭·偶爲共命鳥_蔣士銓的詞原文賞析及翻譯

清代 蔣士銓

偶爲共命鳥,都是可憐蟲。淚與秋河相似,點點注天東。十載樓中新婦,九載天涯夫婿,首已似飛蓬。年光愁病裏,心緒別離中。

詠春蠶,疑夏雁,泣秋蛩。幾見珠圍翠繞,含笑坐東風。聞道十分消瘦,爲我兩番磨折,辛苦念梁鴻。誰知千里夜,各對一燈紅。

譯文

有幸結爲夫妻卻因長久分離難以相聚。傷心的淚水足以匯成那隔離牛郎織女的銀河。十年九別,妻子長久獨居,閨房猶如牢房。時光流逝,她的青春也被迅速無情地吞噬,而這正是因爲自己外出奔波

蠶絲綿綿不斷,雁行比翼並肩,蛩鳴纏綿哀怨。本應讓她過上無憂無慮、豐衣足食的生活,也未曾辦到。妻子已爲我生了兩個孩子,平時舉案齊眉,相敬如賓,身體已十分消瘦。誰又能知道,今夜我們身在千里之外,各自面對孤燈。

註釋

共命鳥:佛經中所載雪山神鳥名,又譯作命命鳥、生生鳥。

梁鴻:東漢扶風平陵(今陝西省興平市)人。娶同縣孟光爲妻,魚水相得,每逢進膳,孟光必“舉案齊眉”,後世遂奉二人爲夫妻關係和諧的典範。

秋蛩(qióng):指蟋蟀。

賞析

俄羅斯大文豪托爾斯泰曾言“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中國古代的婚姻亦復如是:既有焦仲卿和劉蘭芝、陸游和唐婉因客觀產生的不幸,也有蔣張這樣兼有主觀因素造成的不幸。蔣士銓婚後長期在外奔波,雖然是出於當時儒士難以擺脫的無奈,但其外出之頻繁、離家之長久,與其仕途之追求似亦不無關係。此首詞起首二句“偶爲共命鳥,都是可憐蟲”是說合法有情卻難以相聚,既以之開篇,又以之定下悲劇性的基調。上片圍繞“十載”、“九載”句而設,淚似“秋河(即銀河)”喻如牛郎織女天各一方,“首已似飛蓬”化用《詩經·衛風·伯兮》“首如飛蓬”一句,點出妻子張氏獨守閨中的`憔悴,一切“愁病”皆因“別離”。其中“新婦”一語,尤其沉痛,絕非漫不經心道出。結婚已然十載,妻子竟然長久獨居,閨房猶如牢房,時光流逝,她的青春也被迅速無情地吞噬,而這正是因爲自己外出奔波(儘管多半出於無奈)。作者飽含沉痛寫下此句,出於真誠的內疚和反思,非有情丈夫不能爲。

下片是作者內疚的繼續與發展。與上片“新婦”相呼應的是“幾見”兩句。照常理,讓自己的妻子“珠圍翠繞,含笑坐東風”是一位丈夫(特別是具備一定經濟實力的丈夫)所應盡的職責,事實卻不然。全篇僅有的一處歡樂情景,其實卻是沉痛的襯托,冠以“幾見”一語,沉重的內疚立即凸顯,妻子的長期委屈悽苦亦不言自明。蠶絲綿綿不斷,雁行比翼並肩,蛩鳴纏綿哀怨,這些似乎都是與夫妻雙方有關的描寫,但只要稍加思考,即可知是側重於女方的,因爲男子尚有事業的追求,女子只能以思念填補空虛,以幻想麻痹自己,最終陷入愁病之中。作者對妻子的“消瘦”只能“問道”,念及梁鴻,更加內疚不已。“誰知千里夜,各對一燈紅”的別離思念愁苦畫面,正是“共命”、“可憐”的真實寫照,雖似信手白描,卻是力透紙背之結。

創作背景

此詞作於1754年(清乾隆十九年)十月南歸途中。蔣士銓於1745年二月聘張氏,同年十一月成婚,此後常年在外求學、遊歷,與妻子相聚時日甚少,連1752年長子知廉出生的消息也是在旅途中才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