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菲廣播稿

如果每一次邂逅的意義只是在於交會的光華瞬間,如同燦爛的煙花在高空中盛放。她的意義又在於什麼呢?她說,“如果以後我不唱歌了,請大家忘記我”。遺忘和紀念一樣,是我們傾聽她的最好的方式。

王菲廣播稿

聽她的歌時,你會漸漸處於時間和心情的邊緣,彷彿我們坐上不知開往何處的列車,於是雙手矇住臉,低下頭掉下眼淚。現在來懷念她就像是退後了看曾經的一幅油畫,所有的焦點都對齊了看得更加的清醒。下面我們一起踏上王菲的音樂旅程。

《紅豆》

十六歲跟隨父親去了香港,那是她剛剛出道的時候。公司讓她改名字,她的粵語讓人笑話,報紙上說她沒有品位。她只是沉默。也許是厭倦,也許是逃避,我們都無從得知,她一個人去了美國學音樂。回家的時候她帶來自己的《coming home》,專輯的封面上是她坐在回北京的列車上,頭微微的探着。也許這離開的日子裏面她還是想念北京和曾經,對香港的繁華與落寞不適應。專輯受到很大的關注。一首《容易受傷的女人》從此奠定了她在華語樂壇的天后地位。那一年是92年,她23歲。花季少女,純真的眼神,明亮的笑容。她終於要回了自己的名字。

以後的演唱會上她更加遊刃有餘,用水晶做成眼淚貼在眼角,在眼睛上面嵌上蝴蝶,每一次都是對自己的反叛和練歷。《執迷不悔》專輯封面上她擁抱着一個長髮男子,臉上是明亮的笑容。《天空》成爲華語樂壇上最出色的專輯之一。她捲了頭髮仰望着天空,象是宿命手中的棋子。《玩具》《十萬個爲什麼》《胡思亂想》裏面這個女子開始成長 。

《矜持》

如果說以前她是模仿卡百利的風格,但是在和黑豹樂隊的種種關係以後她開始了自己的路。重金屬搖滾,夾雜着美洲的曲風。不管是藍調還是爵士樂。與英國異靈樂隊的合作也讓她有了一個提高和感悟。一貫慵懶的聲音,絲毫不費力氣卻又輕易滲入心底,所有的聽覺都具體化。《唱遊》在整個亞洲的發行讓她成爲《時代》雜誌上的流行音樂天后。還記得她在封面上的曬傷妝嗎,還有那樣淡漠的眼神。她和竇唯一起爲女兒寫歌,旋律的氣味和色彩瀰漫在她吐露的每一個文字裏面。

經歷了相遇、掙扎,她放下手中的一切。但是輾轉反側,母親離開,竇唯推翻所有幻想。那一年是99年。她歸於平靜,在《只愛陌生人》的封面上她穿着一身黑衣服,披着長髮。詭異,迷人。只是我們想不到她的心情,她的落寞。零碎雨,殘影燈。她坐上尾班車離開。過眼雲煙是最好的解釋。音樂成爲我們的共同語言,通往我們記憶的深處。

音樂是語言的花朵。她的聲音是那樣的華麗、淳厚,盛開出太多的層面,空靈、庸懶、浮躁、傷感、清澈。容易讓人產生幻覺,聽着聽着慢慢的時常會心存留戀,音調裏面我細微記錄、清醒回望,似乎看見雲朵、光線、廣場的煙花、雨水以及消失蹤跡的愛人。她的聲音不可測量,也無從追尋。我喜歡用五彩繽紛去形容這個女子。有人說她是一隻蝴蝶。一隻飛不過滄海的蝴蝶,但是沒有任何人忍心責怪。

《蝴蝶》 林夕的詞是透徹的文字,美麗得傷人。不管是《開到荼蘼》、《彼岸花》,還是《過眼雲煙》、《守望麥田》,簡單的寥寥數語,也許看似荒蕪,但是本質卻又是如此的繁複,不同的人找到不同的記憶,不同的人挖掘不同的意義。那些文字會讓人想起風穿梭在屋檐下的聲音,會讓人想念丟失的時光碎片。

c y kong 的作曲也是王菲的一個標記,鼓點聲領導着所有的樂器,然後在瞬間決裂。她的聲線會象流水一點點的傾瀉以後突然給你最深的沉默。似乎越是激烈越是平靜和清醒。

另外還有張亞東,電子化的風格,溫暖而又悵然,明亮歡喜卻又淡保她低低吟唱,晦澀輕盈不可捉摸。音符爲她的生命找到一種出路。曲風依次落拓,悽然。音樂的編排上,充分表現出巧妙的契合。電子樂把從前意想不到的音樂元素引進音樂領域裏,創造出一種虛無飄渺的意境。

2XXXX年《寓言》專輯的發行是她對自己的一次嘗試,她寫曲子,作詞。用女高音去演繹她的意境,也有囈語般的嘆息,還有曖昧的呻吟。似乎時光是可以覆蓋一切眼淚和悲傷的。成熟後那張笑臉更加動人。眉目變遷,眼神更加的淡漠,潔白如花的笑靨在我們面前盛開,專輯的封面上她的塗着五彩的眼影,美麗卻悽然。也許那一段溫馨的光陰真的'象塵埃一般已經消失了,已經失散了。

《笑忘書》

她愛得讓人憐惜,固執的不接受任何現實和限制。也許是想逃開宿命的安排,插上翅膀她一路飛翔,卻散落一地的光芒。一聲嘆息,都讓人感覺蒼老。時間多麼荒蕪,回憶還沒有變黑白,已經置身事外。

看着她我總會想起張愛玲說:“因爲懂得,所以慈悲。”喜歡這句話和它的精髓。有些記憶不是可以隨便抹掉的,所以我們感念。誰把往事思量,笑時淚半行。她是一個用文字和旋律來表達自己的女子,因爲不善於言語從來不在演唱會上說話。而現在她和我們都已經習慣沉默,看她一個人在華麗的舞臺上歌唱,燈光打在她身上,她閉着眼睛吟唱。似乎這麼久以來一樣,我們看着她靜默的演戲,每一場悽絕的戲,她奮不顧身的入戲,又無奈的看着身邊的人對着她演戲。

《將愛》是她的宣言。似乎最終明白時間是我們手中唯一的東西,手中的一切註定是要落空的,開到最後花事了。我們是觀衆,看她流連於天空的觀衆,在她身上也許有我們的夢想和反叛。只是曲終人散。

《迷魂記》

因爲她天生的疏離感,因爲她多變的風格,因爲她不可捕捉的寂寞,所以我們沒有,從來沒有能夠把握她的個性,太多的詞語都不能解釋她。但是她一直以來似乎給我們表達了一種生活的方式和態度。記得她在演唱會上光着腳唱完所有的歌曲,記得她抱着童童帶着最後的尊嚴回到了香港,記得她婚後在北京的小公廁倒痰盂,那樣的率真和執着。她給我們提供了一種理想,就像她自己在工業音樂的今天仍然遵從她的內心,我們面臨着更多的現實與不適應時也許就能夠想到她的慵懶。

唱盡了世上的繁華與落寞,她卻在不懼怕消失地選擇和承擔,即使一路上顛沛流離,即使一直以來繾綣決絕。看着她流離失所,看着她在時光中象鳥兒一樣遷徙。象是生命力極頑強的花朵,凜冽芬芳,不懼怕枯萎的怒放。那麼她應該是什麼花呢?世間的花朵麼?也許她是煙花,在彼岸的煙花。在風中打開她的每一片華麗的花瓣,照亮夜空的臉,然後墜落,化成灰燼。什麼也不留。她的風情,她的快樂,她的悲傷,她的笑容,她的寬容,一切都讓風吹散罷。

《美錯》

一個人獨坐在咖啡廳靠窗的角落,在旅途上不知疲倦的行走,用每一朵花開的時間寫下每一個文字。聽見她天籟的聲音,面對着斑駁的樹蔭,面對着空洞的白牆,看着寂寞的天空,心情和記憶就這樣相互沉醉糾纏。欲愛但忘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