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溼我心作文

秋雨溼我心

秋雨溼我心作文

七夕剛過,入秋以來的第一場雨就在這沉沉暮色*中那樣淋一漓酣暢地散入天地之間,我不知道她要洗去鵲兒們搭建虹橋而蒙塵的羽翼,還是秋風把有情一人的離愁別緒凝結了萬千珍珠,“滴滴答答”訴說相聚的暫短,相別的惆悵?那節奏是纏一綿悱惻,又是婉柔悽清的,彷彿昨夜銀河邊訴歌的餘音,嫋嫋地飄過城市的街巷……

雲是雨的絲帶,纏繞着不盡的思緒,飄過大江南的土地。是週末的傍晚,我的心就再也無法在鍵盤上馳騁了,收拾書籍出了門,就見那雲一片一片從頭頂飛過,水津津、潮一溼溼的,只要伸手抓一把,整個秋天都在懷抱中了。而雨就從這灰色*的、平平的暮雲中一絲一絲洗滌滿目塵埃,漸漸地就綴成茫茫的雨幕,掛在我的髮際和眉梢,倒真有點“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的詩意了。

誰家秋院無風入?何處秋窗無雨聲?”獨坐書房,聽雨聲在窗外“沙沙”的歌唱,有一種“風雨故人來”的腳步輕輕叩擊我的心房。遙想古往今來,多少騷客詩人,總是喜歡把秋雨讀成思念和牽掛,大概緣於它不像春雨那樣的“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也不像夏雨那樣的“卷地風來忽吹散,望湖樓下水如天”,她舒緩而又悠長地,深沉而零落地伴着夜色*而吟誦,節奏中就帶了濃濃的詠歎,如繒如縷,如絲如竹,在仍然碧綠的楊樹枝葉間彈奏婉麗的心音。密時“悉悉索索”,疏時“叮叮咚咚”,人置身其間,最易於心頭泛起“鄉思”和“相思”的漣漪。想那個客舍似家家似寄的李商隱,聽着窗外巴山夜雨漲秋池,展讀美麗的妻子的書信,鄉思漫漫,鋪紙就寫下了“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的詩句。這好像沒有什麼悲悲切切的意味,憧憬一團一聚的日子,夫妻剪着燈花,追憶曾經的夜雨情景,字裏行間都透着愛的溫馨。我想,他的在家日日倚門翹望陽關道的妻子,此刻一定是“抱得秋情不忍眠,自向秋屏移淚燭”,問窗外的秋雨,我那遠方的人啊!你在哪裏?你是在伏案疾書麼?你是在盼着早日的相聚麼?你信箋的每一個字都帶了潮一溼的雨聲麼?還有那個叱吒風雲而又柔情似水的漢武帝劉徹,也是在一個千里暮雲平的秋天,去山西汾-陰-祭祀天地,站在滔滔東去的汾河邊,披着秋風秋雨,那種對曾經給了她一個女人全部的愛的李夫人的思念,那從喉結中涌一出的詩句便都浸漬了一個男人的淚水:“秋風起兮白雲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蘭有秀兮菊有芳,懷佳人兮不能忘。”這秋雨讓他想起了什麼呢?是“夜色*闌珊”中愛的情潮麼?是月色*融融中的憑欄依偎麼?他一定聞到了秋雨送來夫人的蘭一香了,一定看到了李妍李夫人秋菊一樣的倩影了。“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在某些藝術家的筆下,劉徹往往被描繪成一個文治武功的“君主”,一位指點江山的“雄傑”,似乎少了許多的人情味,而一首《秋風辭》,不比那些空悲切的傷懷更感蕩心靈麼?人性*,從來就是世間最美的風景,雨中“鄉思”和“相思”就是從心底流淌出來的人間最美的詩?如果癡情如火的生命,聽着這雨聲而心如止水,那該是多麼地不可理喻,多麼地違揹人性*的'本真。

哦!詩往往不在詩人們尋章摘句的苦吟中,就在雨打芭蕉的秋聲中,霜醉楓林的秋色*中,這窗外的雨聲不就是“助秋風雨來何速,驚破秋窗秋夢續”的長詩麼?它閱盡千載風光,在一個靜夜裏把對於歲月的咀嚼寫進土地的長卷,那是從《詩經》開卷,寫滿了漢賦汪洋,唐詩氤氳,宋詞喧妍,元曲嫣紅的沉實,是孔子面對大江東去,感受時間一去而不復返的沉思,是生命在淌過一個個激流和漩渦,在夕陽洛暉中轉入平江的沉靜;讓我的情思回到了稻穀金黃的故鄉,我的父母,他們也許正在燈下清理剛剛收穫的秋實;也許正在雨聲中唸叨着我們何時歸來,親一吻久別的土地。這時候,風聲、雨聲,在他們的心中就是“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唐詩;就是莊稼站在雨中,分娩一季秋色*的歌謠,聽起來那麼入耳,那麼熨帖,那麼可心,那麼地舒服,也許他們就枕着這雨聲入夢了;它寫盡生生命的滄桑,伴我在童年的白紙上寫下爛漫的憧憬,不知害羞地宣示一毛一茸茸的“青果”;送我登上青春作伴的渡頭,去追尋天涯海角的夢幻;引我走進夕陽如血的霜秋,去品味生活的沉浮悲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