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關風高中作文

他們一位是亂世皇帝,亡國之君;一位是出牆紅杏,風。

此情關風高中作文

梁元帝、徐貴妃;採蓮賦、半面妝。

他們的恩怨情仇,他們的往事今朝。

此事無關風月,只問真心幾許?

·爲誰吟得采蓮賦·

他名蕭繹,是南朝的皇。

他風流瀟灑,文采斐然,本是天之驕子,自當舉世無雙,奈何身有缺陷,獨一眼而視物。

他是真的喜歡徐昭佩。

當他還是湘東王的時候,便娶她爲妻。望着妻子那如花嬌豔的面容,聽着妻子那如鳴佩環的聲音,恍惚一句“山似蓮花絕,流如明豔光”便脫口而出。他包容了她的驕縱脾氣,忘記了自己的高貴身世,只想得要對她好一些,再好一些,要把她捧在掌中,給她萬丈光芒。

他開始努力,想要成爲帝王。想要攜着她的手站在天下人的面前,接受萬人祝福。

從王到皇,他與她患難與共,本該感情日深纔是。

可惜,本該是。

他願做隋煬帝,可徐昭佩卻不願當那蕭皇后。

他曾寫過一首流傳千古的《採蓮賦》,其詞有云:“於是妖童媛女,盪舟心許;鷁首徐回,兼傳羽杯。”是所見所看,還是腦中幻想?一切景語皆情語。那妖童媛女,可是他心中所盼的琴瑟和諧?

可嘆徐昭佩終是負了他的心。她知其弱點在獨眼,她便想方設法地刺激他。每當蕭繹來的時候,她就只化半邊臉的妝去見他,雙眸視兩邊,一眼一面足矣。他每次都被氣得拂袖而去,但又總會再次到來。一計不成,再成一計。她或是藉着酒醉,將嘔吐之物吐到他的龍袍上,每次都吐得精準無比,百發百中。

面對她一次又一次的羞辱,他的心漸漸開始冰冷,他空懸後位,只封她貴妃。

她的紅杏出牆,他心知肚明。他冷眼看着她每日出宮離去,巧笑嫣兮流連他的臣子與侍衛之間,他卻從不提,只做不知。他在等,等着她幡然醒悟,等着她回心轉意,等着有一天可以親手交她鳳印。

他給她留足了餘地,她自己卻從不珍惜

她那情郎調笑的“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言論終是鬧了個滿城風雨,那朝前臣子廷後侍衛的嘲弄蔑視終是讓他決定了放棄。他對她忍無可忍,借一妃子之她自裁。曾經有多愛她,他如今就有多恨她;曾經等了她多久,如今就要恨她多久。

隔窗望月,又見蓮花盛開,雪白鮮紅,好似數年未曾經過。

合上窗子,他卻不忍再看。

·爲誰梳作半面妝·

她是徐昭佩,是前齊國太尉的孫女,是侍中信武將軍的女兒。

她有絕世美貌,驚爲天人,自幼精通女紅詩賦,才情無雙。

二八年華,本是情初竇開的年齡,她也曾在後院臨水弄花時想過未來夫君的容貌。他該是儒雅抑或威武,或可以和她和詩對偶,或願意帶她走遍山河。他要英俊,他要溫柔,他要有擔當,他要是個如蘭似鬆的高雅君子。

她想得那麼美好,如觀月圓,如見花開。

只可惜,現實的月是殘月,現實的花是落花。

一切與她想得截然不同——那醜陋的面貌,那殘缺的眼睛,一切讓她無力。她哭鬧啜泣,卻還是爲了家族披上那如血嫁衣,十里紅妝。

一個女人,可以愛上一個內心險惡的男人,如果那個男人擁有外貌英俊;一個女人,可以愛上一個兩面三刀的男人,如果那個男人對她溫柔愛護。她不在乎他是否殘忍暴戾,只要肯對她纏綿,縱然是裝模作樣也無所謂;她也不在乎他是否妻妾成羣,只要肯對她關切,縱然是逢場做戲也無怨言。

一個女人,可以在不理解一個男人本性的前提下愛上他。

但她看着他一步步往上爬,看着他囚禁侄兒暗殺父親。看着他從身體到內心,一寸寸地腐爛,一點點地污穢。又怎能騙過自己,又怎敢再付出感情?

她臨窗描畫半面妝,看那鏡中女子一半妖嬈美貌,勾脣淺笑,一半樸素蒼白,面無表情。她扶案痛飲梨花白,任那烈酒灼燒喉嚨,四肢如浴烈火,也捂不熱那顆麻木的心,抹不去那滴落下的淚。

她陪了他那麼多年,從王到皇。他要了她所有的青春歲月,把她困之重宮、鎖之高閣,卻只是給了她一個貴妃之位,一個冰冷頭銜。

她曾低聲下氣乞求母家勢力助他爲皇;她也曾精打細算步步爲營替他籠絡人心。她不愛他,卻拋卻了尊嚴去維護他;她不愛他,卻放棄了天真去扶持他。

而今,他卻那麼待她。

她終是倦了,厭了。連那半面妝也無力再繪,連那梨花白也再難灌醉。她開始痛恨天明,痛恨生命,她變得瘋狂而危險,變得絕望而妖冶。

她開始輾轉於各色美男子之間,看他們爲她如癡如醉;她開始出入權臣才子的`府邸,看他們迷她難以自拔。她用精美的妝容掩蓋了疲憊的面容,用華麗的衣裙遮擋了瘦削的身骨。

蕭繹、蕭繹。

夜深人靜之時,她總愛獨上高樓,憑欄對月。那皎潔的月光一如當年,只是自己卻不復當年雀躍。她念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什麼東西在月光下盛開,什麼東西在月光下腐敗。

當迎來賜死詔書的時候,她竟是微微的笑了,帶着點天真與嚮往,好似一瞬間變成當年那個不諳世事,臨水弄花的少女。

她坐在高樓上,飲下摻了鴆毒的梨花白,看着遠處皇宮外的春花盛開得重重疊疊,好似當年。

時間久了,竟也這麼過來了。

她閉上眼淺淺地笑,帝宮之外,有鐘聲遠遠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