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節那天，我隨媽媽回鄉下給外婆掃墓。之後，媽媽帶我到她童年住的老屋參觀，指着牆上貼着那張發黃的照片說：“這是我。”我認真地端詳着照片，照片裏的媽媽年紀和我現在差不多，剪着學生頭，穿着一身連衣裙，正傻癡癡地笑。想不到小時候的媽媽長得瘦瘦高高的，又土裏土氣的，跟現在心廣體胖，時尚洋氣的她判若兩人。
牆上的照片那麼多，媽媽爲什麼偏偏要我關注這張最舊最破的.呢?“看來這張照片是有故事的。”沒等我詢問，媽媽已經打開了她的話匣子：“這是我第一次照的相片，當時，外婆用了兩斤帶魚請求鄰居海歸的姑姑幫忙拍的。外婆非常珍惜來之不易的拍照機會，叫我換上連衣裙，這裙子是外婆熬了幾天幾夜一針一線縫製出來的純手工裙子，裙子只有在喝喜酒或隆重的節日時穿的。”媽媽邊說邊打開被厚厚灰塵封鎖許久的衣櫃，那件和照片一模一樣的連衣裙映入我眼簾，碎花裙子雖然有些陳舊，但完好無損，那針線無可挑剔，看不出是出於外婆的手。
媽媽接着說：“那條裙子外婆像寶貝似的捨不得扔，我穿兩年小了，外婆又把這條裙子傳給姨姨穿，還說這裙子以後再傳給我女兒穿，也就是你。現在你們這些孩子哪能看上。”媽媽又感慨一句：“社會進步腳步太快了，老人家腦袋觀念跟不上。”
媽媽又指着照片裏自己整齊的劉海說：“你外婆爲了讓我照得好看些，但又捨不得花錢到理髮店理髮，就去鄰家借了剪刀幫我剪劉海。還千叮萬囑要我衝着相機笑纔好看。咔擦一聲，那瞬間就定格到現在。”
媽媽轉過身望着另一面牆上外婆的遺像，看了很久很久，眼眶裏噙滿了淚水。
人去樓空，歲月可以帶走很多很多，也會改變很多很多，但卻帶不走記憶和親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