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黑人，是紐約晨露小區的一個送奶工人。
第一縷陽光剛剛穿過摩天大廈間的縫隙，我已經整裝待發了。
騎上單車，滿載一筐熱騰騰的牛奶，我出發了。
路旁的草地在滴翠，樹頭的鳥兒在歌唱，別墅柵欄裏的狗兒們已經趴在草地上曬太陽了。
“早上好，這是您的牛奶。”我歡快地重複着我的工作語言，將我的工作熱情通過一瓶瓶牛奶傳遞到每一位主顧手中。
坐在庭院裏看報的白人居民們向我投來燦爛 的微笑，我的心被照亮了，就像這初升的朝陽，暖洋洋的。
哼着快樂的旋律，我來到了一幢略大的別墅前。“這家人怎麼還沒起牀呢？”我心裏不禁疑惑。
“叮咚！叮咚！”我按響了門鈴。
屋裏走出一位嚴肅的白人老伯，還穿着睡袍，頭髮亂騰騰的。
他眯着眼向我伸出手接牛奶。
突然，一隻牧羊犬從屋裏竄出來，使勁地在我腳下打滾，撒嬌。
“嘩啦！”我的手一鬆，奶瓶摔在地上碎了。望着一地的白花花的牛奶，望着升騰的熱氣，望着白人老伯被濺溼的高貴的'睡袍，又望了望我黝黑的膚色，與雪白的牛奶形成鮮明的對比。
我啞然了。我不敢仰視白人老伯，慌忙拾起玻璃碎片來。
“呀！”剛拾起第一塊碎片，我的手就被劃出了一個大口子，鮮紅的血液與熱騰騰的牛奶匯成一股細流，穿過臺階，穿過華麗的地毯。
我徹底暈眩了。在一陣痛楚裏，我覺得自己此刻肯定已經變成了一個“白人”——一個臉色慘白的人。
“快起來，快起來。別管這些碎片了。老伴啊，快把紗布拿來。這個小夥子的手受傷了！”
白人老伯制止了我拾碎片的手，慈祥地打量着，生怕有碎玻璃殘留在上面。
一位阿婆趕忙把我拉進了屋裏。一邊還訓斥着老伴：“你怎麼能讓小夥子老在外面站着呢，真不像話。”
老伯連忙點頭認錯。兩位老人細心地包紮着我的傷口，還端來了一杯熱氣騰騰的早茶。
接過早茶傳來的熱情，我又上路了。這才記起，這是沒有種族歧視的，美好的一天！
踏着單車，在溫暖的晨光裏，我的手忘卻了疼痛，我的單車踏過了空間，踏過了時間，傳遞着一瓶瓶熱氣騰騰的牛奶……
一夢醒來，膝上平鋪着語文課本。書本正翻在這一頁——馬丁路德金的《我有一個夢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