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秀作文:我的岳父

那天是3月13號,星期天,天氣晴朗,我到辦公室加班傳一個稿子,突然接到元福打來電話,說岳父在馬鞍山大姨姐家昏厥,人事不醒。我一邊給明高打電話,一邊跑下樓,找車趕到馬鞍山,只見一家人哭住一胡堂。岳父的人中、虎口被岳母及鄰居掐住,還是毫無反應。聯繫120,回覆稱已到遵義。我叫人找來木板,將岳父平放在木板上,但一擡,木板咔嚓一聲,我們趕緊放下,我背起岳父,其他人攙扶着,朝公路上奔。幾分鐘後趕到馬鞍山鐵路橋下面,在等車時,岳父清醒了一下,吐了一口濃痰,但隨後又昏厥過去。劉晶招來一輛出租車,將岳父送到縣人民醫院急診室,醫生檢查瞳孔,量血壓,問發病情況,立即輸液,又推進CT室檢查,結果頭部無異常,送上三樓搶救室,醫生又量血壓,80的60,體溫35℃,吸氧,又輸液。我在揹他的途中,發現他的褲子是溼的,應該是小便失禁所致。拿人回家找來褲子換上,岳父清醒過來,說沒事沒事,動了幾下,想回家。我們制止,勸他好好輸液。輸了一會兒,岳父喊心頭冷,我們把外衣脫下蓋上,但還是喊冷,明高脫下毛衣給他把腳包住,我說這怎行,不要你都整感冒了,誰來照顧。叫人回家拿熱水袋,但一時來不及,幸好病房內有一個熱水袋,我立即去灌來熱水,放在岳父腳部。家人回家抱來棉被蓋上。過了一陣,岳父說冷的好了一點,但頭脹,悶得很。我們將情況告訴醫生,醫生說具體病因一時無法查明,雖然表面上清醒,其實還是處於休克狀態,有條件的話可轉上級醫院。我與明高商量,既然醫生都這樣說了,還是轉遵義醫學院吧。明高立即與謝志達聯繫。謝志達在遵義醫學院當保安,情況熟悉。我們聯繫了120急救車,中午1點左右出發,趕到遵義醫學院差不多2點,送急診,醫生立即着手檢查。這時岳父已基本清醒,能講述發病時的情況。他說,昨天勞動了一天,晚上洗了個澡,早上咳嗽了兩聲。醫生問吃感冒藥沒有,岳父說沒吃藥。早上起牀,洗了臉,還沒吃早餐,突然感覺手上發癢,還在抓撓手臂,全身都出現奇癢,然後覺得心慌,感覺要倒,幸得岳母就在身旁,立即將他扶到沙發上坐下,這時就呼喊沒有應答。鄰居元福聽到喊叫聲,跑來幫助,但岳母有顧慮,不讓人們送他走醫院,其實是親人沒在身邊,她怕有個閃失。我趕到後,作主往醫院送,雖然她兒子明高還沒趕到,但岳母見我態度堅決,也沒有說什麼,我們將岳父送到鐵路橋下面等車時,明高騎摩托趕到,一起將岳父送到醫院。從發病到送醫院,不到40分鐘,中間清醒了一次。醫生聽了發病情況介紹後,又給他量體溫、作心電圖、量血壓、抽血、CT、照胸片,但這些檢查都沒有查出致他昏厥的病因。最後只好留院觀察。因爲第二天要上班,留下阮彬彬陪謝志達及文數陪護,我和明高傍晚返回桐梓。

優秀作文:我的岳父

隨後的這兩天,電話上向謝志達瞭解岳父病情。他說身體狀況基本穩定,但病因還是沒查出來,醫生建議繼續留院觀察。昨晚,謝志達說已轉到住院部。

岳父今年吃70的飯,平時身體健康。前幾年,我和他一起到二中校園玩,他還可以翻單雙槓,雖然年紀不小,但走路,吃飯都沒問題,只是牙齒全掉,換上假牙。他患有面癱,已經十多年了,平時怕風,所以配了副平光眼鏡,真還有點學者味道。他是國小教師退休,一直在我們村小教書,也是我的啓蒙老師。那時候,誰家不願把孩子送到學校,他就放學後一家一家去動員,費盡口舌說服那些家長,讓娃兒多認幾個字,我們家倒不存在這種情況,但一些女孩的家庭,要說服家長就有難度,有些家長並不缺這幾角錢(當時讀書八角錢一學期),認爲老師發動娃兒讀書是爲了多收點錢,甚至說些不中聽的話,但岳父不跟他們計較,很多時候還讓那些娃兒先讀書,後交錢,有些家長好撿小便宜,讀到快放學了,不讓子女讀了,故意扯學費的事,說娃兒沒讀完就不想讀了,是老師不會教,教不好,還拿什麼學費,岳父是個直人,說想扯學費,不拿都沒關係,但不能污賴他不會教、教不好。還爲此跟一些不講理的家長髮生爭執,岳父常說,不拿學費是小事,你遲早會後悔的。果不其然,現在很多那時沒讀書的人,如今早已爲人父爲人母,在生活中磕磕碰碰,吃盡沒知識沒文化的苦頭,都抱怨父母不拿他們讀書,纔回味起他的好來。有一個女孩,在十幾歲的時候還沾沾自喜地對人說,我讀書的錢就沒拿,他趙書和(岳父姓名)還是打不起主意。那個女孩到底欠多少學費呢,後來聽人就,一塊五角錢。爲了一塊五角錢,她的父親幫她想法子賴賬,還給子女灌輸不讀書一樣吃飯的歪理。那個女孩後來就在當地嫁了戶人家,生男育女,過的是普通家庭婦女生活,一天到晚幹農活,也不見得文化有多重要,但是,改革開放後,她的丈夫出外打工,拼搏幾年,在省城有了立足之地,生意也做得不錯,接她到省城生活,但她識字少,既不能輔導孩子的學習,更不用說做丈夫的幫手,幾次差點被丈夫踢走。她的夫家與岳父家有些轉彎親戚,她想請岳父從新給她教點知識,岳父雖然答應,但誰能補回失去的青春?

岳父有四女兩男,自從他走上教育崗位,就讓自己的子女入學(當時很多老師的女孩都很少入學),不僅帶好了頭,還發動很多女孩入學,可以說,我們村的經濟條件和鄰村比,並不算好,但我們村的高中生、中專中師生、大學生、研究生,不僅在當地,就是與周邊鄉鎮比都是比較多的,這些走出大山的人才,絕大多數都是他啓蒙的學生。我岳父勸學的一件事,在當地傳爲美談。那名幹部當時家庭條件艱苦,讀了幾年初會考不起,父母要求他去考代課老師,但那青年想讀書,回家的路上碰到我岳父,就講了想再補習一年的打算,但父母死活不給錢。那時我岳父的兒子已參加工作,也是一名老師,於是他們倆父子一齊到那青年的家中,給他父母做工作。那青年的父母最後說,看在趙老師兩輩人一齊來講情的面上,還供他一年。那青年珍惜這次來之不易的'讀書機會,發憤苦讀,當年考上中專。那青年不忘感恩,年年都要去看望我岳父。

這樣的例子不少,很多年輕人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時,都得到過他的幫助和指點。他的一貫的觀點就是要讀書纔有出路,走到哪裏就講到哪裏,鼓勵年輕人多讀書,講讀書有用的道理。現在,人們生活的條件好了,每個家長都想讓自己的孩子多讀點書,但很多孩子卻不願讀書,很多家長就想起岳父當年勸學的事來,請他到家去給孩子講讀書的道理。不過,讓人悲哀的是,時代變了,他的說教,與當下這個人心浮躁、拜金主義盛行和道德淪喪的時代有些不合節拍,他的說教效果也不是那麼明顯,但他熱心教育、熱心勸學的心還是火熱的,有時甚至到了忘我的程度。

岳父熱愛教育,還體現在對村小教室的發展和變化上。我們的村小是一間破舊瓦房,每年,岳父都要掏錢請人翻蓋,保證上課不漏雨。黑板破舊了,買來油漆自己動手上漆。後來,有關部門組織修過兩回,錢用了不少,教室卻越修越小。岳父是個直人,他爲學校的利益和發展奔走呼告,卻因此得罪了不少人。直到他寫回憶錄的時候,還把這段往事寫了進去,我和明高商量後,給他刪掉了。岳父堅持他的意見,我們勸他,說水遇到阻礙,繞過彎流過去,還是一樣奔向大海,回過頭一看,那個彎還是一道風景,以欣賞的心態回味坎坷挫折和不公待遇,也是一道風景。

岳父是個非常勤勞的人,他當年一邊上課,一邊帶領家人打石造田,硬是發揚大寨精神,在家門口壘起一根長50多米,高近20米的堡坎,造起一丘近一畝的水田。後來,他的子女全都在外安家,接他出來,但他捨不得他的田土,山林樹木,後來,子女們幾經勸解,才讓他們離開故土,搬到兒子家生活。他平時的錢捨不得花,但只要是孫子、外孫們學習有進步,他就要進行重獎。他對教育的重視,已經成爲他的人生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