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留學生淺談法國人的效率

效率這個詞兒一般是和時間緊密相關的,日常說的效率指的是單位時間內完成的工作量的多少。

法國留學生淺談法國人的效率

早在去法國之前,就親身領略了好幾次所謂的法國效率。 先是有一次計劃中的聚餐,約定的時間是下午6點鐘在一個法國朋友家裏,我的一位朋友在單位門口等另外四個法國人一起去。因爲正好也被邀請參加,我於是就“適逢其會”地在門口陪着朋友一起等。結果從5點半一直等到7點半,最終達到目的地的時候已經8點了。幸虧“主人”也是法國人,對自己人的時間觀念自然早有見識,竟然毫無嗔怪之意。暗自抗議的只能是我們兩個人飢腸轆轆的肚子了。如此的時間觀念大概也是造成拿破崙滑鐵盧之敗的原因之一,由於他的一個偵察兵沒有能夠及時地把英國軍隊的調動向拿破崙及時彙報造成拿破崙判斷失誤,否則歷史如何進展實難預料,但起碼現在英法海底隧道的英國站也不會叫滑鐵盧了。 然後是我申請去法國的科研簽證,在6月份就和那邊的導師通過電子郵件約定了9月份我去報到,這邊的一位熟悉法國人的朋友就提醒我要趕緊催着點對方寄材料過來,不然7月份一放假就是3個月,很難趕上日程。我於是就不停地發信詢問進展,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努力的法子,結果直到我上飛機的那天已經是10月下旬了,而中間我甚至都不想去了,但最終還是因爲信譽問題而放棄了別的很好的工作機會。 不過去簽證的那天倒是頗爲順利,上午遞交了材料,下午就拿到了簽證。後來還有朋友跟我說他的簽證只等了半個小時就辦好了,這種效率的反差真是讓人瞠目。

在國內倒沒有怎麼覺得,但去了巴黎之後卻發現排隊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每次到郵局都是至少兩個小時的隊,我曾經變換着時間段和工作日去,結果沒什麼分別。而超市的管理邏輯更是有點匪夷所思,每當顧客人相對較少的時候,他們就會關閉幾個收款臺,只留一個或兩個通道,好像人們不排隊就顯不出他們的生意興隆一樣,所以去超市的排隊時間也至少是20分鐘。法國的道路都很窄,尤其是城鎮裏面的路以單行道爲多,只有一個方向的一條路,因此一旦堵車,那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早晨坐公交車時經常會碰到垃圾清潔車,這種車每到一個門口都要停下來收垃圾,後面的車只能蝸牛似的跟着往前蹭。更有一次,法國人開車帶我們去醫院看望一個生病的同事,在一條道上有家裝修房子的人開來了一輛小型吊車,把路堵得嚴嚴實實,一點一點地從一輛卡車上往下卸貨,足足有一個多小時,但令人驚訝的是,後面的長龍裏沒有一句哪怕是責備的聲音,法國人都在默默地等。這種對因個人原因造成全體效率低下和不便的忍耐力在中國是不可思議的。 一年後換了一個城市工作,在申請一個新的銀行戶頭時又一次深刻體驗到了法國效率。3月份申請一張銀行的VISA卡,國內的慣例似乎是兩週就可以拿到,法國人給我的承諾是10天。結果三週之後還沒有音訊,無奈之下只好再去交涉,答曰正在辦理。又過了三週去問,說已經寄到我的學校了,但學校放假,管理員不在。再過了幾天拿到了取物單,去郵局一問說是已經過期,我的卡被退回銀行了!幾經輾轉,最終被通知可以去拿這張卡已經是6月份了,而我定好了7月份回國,所以在當天取卡的時候我就告訴辦事員我不需要了,直接辦理關閉賬戶和退掉手續吧。。。但2個月後我在國內收到老闆發來的電子郵件,告訴我這個我從來沒有用過的賬戶欠了30多歐元!!!我清楚地記得這個我從來沒有用過的卡辦事員承諾是3個月內免手續費的……對法國人收錢的效率至此似乎可以用上歎爲觀止這個詞兒了。

而關於我辦公室的分配的故事則可以說是讓人哭笑不得。我是去年的10月初到的新的實驗室,剛去了沒地方坐,老闆就安排我跟他一個房間辦公;同時告訴我說實驗室正在調整,很多人走了,我很快就可以有自己的辦公室;還開玩笑說,他也不想辦公室裏多一個人。問到大概要多長時間的時候,他說一週到兩週吧,至多不會超過月底。結果兩週後我拿到了新辦公室的鑰匙,但當老闆帶着我去這個辦公室的時候,卻發現裏面還有人,是個老教授。此後每天的一個習慣就是經過這個教授門口的時候看看他還在不在。後來大概又過了三週,實驗室的主任在一次吃飯的時候親口跟我說我很快就可以有辦公室了,由於前車之鑑,我半開玩笑地說希望時間不會太長,至少不會超過年底。主任就故意露出驚訝的神色,然後笑着說絕對不會!結果事實上我搬到新辦公室的時候已經是轉過年來的1月底了,距離我剛到實驗室足足過了4個月。。。而僅僅2個月以後,實驗室主任跑過來說又要調整,結果她發話的第二天,實驗室的管理員就來幫我搬東西,不到半天我就告別了我的“新”辦公室,其時,我對法國人的效率真是敬佩萬分…… 如果說涉及人的事情上法國人的效率難以讓人恭維的話,那麼在這個廣泛應用機械、自動化程度極高的老牌資本主義國家裏,它在生產力方面的效率則真的是我們努力的方向。比如幾個法國農民就可以經營幾百乃至上千畝的農莊果園或牧場,那即便是在很陡的山坡上也明顯是農用機械統一耕種的土地給人一種“車怎麼開上去的'”驚奇感覺。火車票可以網上付款,自己在家中打印出來;火車檢票處無人檢票,自己去打孔機打孔;行李寄存處就是一些投幣的密碼櫃;早市的商販自己開車來,自己裝配金屬棚架和貨架;裝修房子全家人自己動手,連吊車都是租來自己開。

後面的兩個例子不由得讓人想起歷史書上的一個名詞,歐洲封建時期的“自耕農”。就是那種自帶農業器具去給地主耕種,然後提成的農民。而大仲馬的《三個火qiangshou》中所描述的士兵要自己花錢去買兵器的場景也闡述了歐洲的這種以戶爲單位的極強的個人生產能力和生存能力。至於大規模的機器生產所帶來的現代管理制度和模式,更是需要我們學習的高效率的典範。 所以總體來說,法國社會的高效率是依賴於它發達的機械和自動化,以及良好的社會組織體制和人們思維中已成定規的講秩序的觀念。但同時,法國人似乎又是“機器使人變懶”這句話的典型佐證,在沒有機械的地方,一年擁有三分之一強的假期的法國人常顯得笨拙而低效。不過根據我觀察有一點除外,法國男人追求中國女孩子的效率頗高。

我有時會想,當中國和美國一樣比它強大的時候,法國男人還會保持這樣的高效率麼? 無獨有偶,在獅城的一個大學食堂裏碰到了一位德國的社會學教授,他在飯桌上談到亞洲代表未來,歐洲代表過去的看法。這似乎與上面的技術發達的社會人就會退步的實例暗合。中國古語有云,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永遠的危機感纔是永恆的前進動力。或許,這也正是爲什麼到今天,我們仍然在國歌中唱“冒着敵人的炮火前進”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