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水景本體的設計手法

傳統園林的理水的形態的表現不在於絕對體量接近自然,而在於相對自然山水特徵的模仿概括、提煉和再現。下面就來看看廣場水景本體的設計手法吧。

廣場水景本體的設計手法

子形衍生

“子形衍生”是本文對理水中存在的模仿水形態的手法的概括性描述,也可以叫做“抽象變異”,它是指對參照原型(水態)進行高度的簡化、抽象和再加工,抓住“神”之所在,並保持原型的整體突出特徵,形成“隱性符號”。如同畢加索的“公牛圖”經過11次的簡化、提煉,最後完成抽象變異。就像在景觀構築物設計中,具像物抽象成符號分解了以後再使用在景觀構築上的這種手法顯得更爲含蓄和間接。藝術創作中的模仿途徑由從對自然的機械模仿,逐步轉向偏重模仿自然與藝術家情感的結合,表現爲一種邊緣性模仿途徑的特徵。模仿方式的特徵也從外表形態逐步轉爲更深層次的模仿。比如模仿空氣和水的流動、甚至是模仿自然界中動植物的生命本質、生命體中皮肉與骨骼之間的血肉交融的關係、細胞與細胞之間的組織關係、血液在生命體中的流動等。科學家們用仿生學的原理在工業設計上取得巨大成功,景觀設計師也從這種模仿途徑中得到啓示,形成了一種完全區別於傳統自然模仿途徑的“自然設計”理念與風格。早在工藝美術運動時期的約翰拉斯金(John Buskin)就提出:自然不只是形式的源泉,也是正確的行動指南,是適用於一切事物的判斷標準,模仿自然甚至被認爲是一種具有道德精神的智慧。將藝術看做是自然世界的模仿與再現是西方藝術傳統中有着悠久歷史的一個觀點。古希臘赫拉克利特第一次提出“藝術模仿自然”的論點。

子形衍生的例子要舉古默斯巴赫廣場就是“藝術模仿自然”很好的寫照,順着圓形的預製水泥板流過一條小瀑布,流淌過程中有時在地下隱藏,產生一種流水的韻律,在廣場的頂部,水在爲了表現藝術造型而打穿的遮蓋物下面流入用天然的石頭圍成的水池中。人們可以坐在上面的長長的階梯上,水從邊緣參差不齊的水池一直延伸到廣場。在水池中,水流過的表面的特點不斷地變化,上面有很多裝飾用的銅質波浪造型,還有很淺的雕刻噴流,在水流中產生很多圖案。照明燈照到水中,形成一個很奇特的畫面,但由於水的效果又給人一種親切感,在這裏,一切都彷彿存在於水中,在水池的盡頭,水在地下被引回到扇形的水源處。由彩色生動的嵌入式玻璃構成並建在地面覆蓋物的下面的獨特的水道將水池中的波紋圖案和向正面延伸的共四層的玻璃裝置連在一起。正如在紐倫堡的柱體建築,赫伯特德萊塞特爾委託迪利哥玻璃設計工場將很多顏色層化成一個流動的造型,形成一個沒有固定形狀、獨立的玻璃片。水從4.5米的高處在兩個玻璃片之間落到出口處的一個長有植物的水池中,在下落過程中,將外面的空氣從裂縫處帶進來,這樣就產生一種空調效果,這也是這個廣場的另一個標誌。

子形衍生的手法其實我們早就都知道,無論古典園林還是現代景觀,其設計靈感的源泉大都來源於自然,而自然的景觀,總是處在不斷的變化之中。河流的流動稍縱即逝,現代景觀設計利用衆多的技術手段將之定格下來,就像衆所周知的軟沙洲,是河水自然沖積的結果。爲了讓這一刻的自然美景留駐下來,現代景觀沒計師們用樹脂與石英粘合在一起,壓制成幾乎可亂真的造型軟沙洲,從而將自然的“瞬間”凝固下來。這一方面反映了人本自然的本質,另一方面是人類熱愛自然的寫照。

要素可拓

可拓學是我國學者蔡文創立的一門原創性橫斷學科。它以形式化的模型,探討事物拓展的可能性以及開拓創新的規律與方法,是以研究求解不相容問題爲出發點生成創意的規律與方法的理論。事物的可拓性是指事物可以拓展的可能性,以此爲基礎,可拓學提出了物元可拓方法、物元變換方法、可拓評價方法以及在各領域進行應用的可拓工程方法。

傳統景觀設計方法主要是在景觀設計實踐中總結出來的,多帶有經驗性的侷限。可拓學基於對事物的發散性、可擴性、相互性、蘊含性、共軛性的科學認識出發散樹、分合鏈、相關網、蘊含系、共軛對等理性的設計方法和邏輯設計程序,爲創意的生成指出了向內、向外或平行的開拓思考方向。我們可以通過運用可拓學原理生成關於景觀設計的可拓設計方法——“景觀可拓設計方法”。景觀設計思維過程存在黑箱性,可拓學能夠對事物進行形式化表達,對思維過程作形式化推導,由此形成的景觀可拓設計方法具有可傳達性和可模擬性,傳統景觀理論研究多依靠自然語言的描述,而自然語言存在一定的侷限性。可拓學的數學化物元模型可以將景觀概念、理論形式化,使景觀理論研究更形象、直觀、嚴謹,有利於景觀理論研究方法的`科學化。因爲在景觀領域中,各要素之間的關係有時也具有這樣的拓撲性質。這種關係同通過對稱、對位、軸線組織等手法建立起來的關係(通稱幾何關係)是不同的,物元變換方法是在準確認識事物的基礎上,爲問題的解決提供一系列靈活的、可操作的思維變換方法。這種方法突破了固有思維或人爲因素的制約,拓展了思維的空間。

爲什麼在這裏談“要素可拓”?主要是因爲水是必不可少的景觀要素,而水與其他景觀要素之間的關係應該是系統相關的。例如達拉斯噴泉廣場是由美國現代主義園林大師丹尼爾凱利爲達拉斯市聯合銀行大樓所做的外環境設計,銀行大樓由建築師貝聿銘設計,爲平面棱形的2座60層鏡面玻璃幕牆建築。方案包括中心廣場和北面塔樓周圍的環境。凱利的設計建立在兩套網格體系上,其一爲5m邊長的樹壇網格,格點上共有200只圓形或半圓形種植壇,另一個5m網格格點正好落在樹壇網格的中央,全部由“泡泡泉”組成。園中的鋪地尺寸也與樹壇網格相一致。除了鋪地與步道以及少量的地被植物外,其餘均爲規整的水池。水面約佔總面積的70%。樹壇基本上位於水池之中或邊緣,泡泡泉全部在水中,園中地形高差,東南角比西北角約低4m,利用地形起伏,設計中將園中西北部大部分水池按網格線邊緣做成跌落的水池,最大落差2m左右,一般爲0.6米,因此西北部的跌水池分層跌落,形成一層層的小瀑布,頗有氣勢。

廣場中的水面、種植壇、噴泉燈光,層層小瀑布、步道都受到網格嚴格的限制或者說這些要素之間存在着這樣一個可拓關係,任何一個要素的高差或體量、位置發生變化,都可能成就不同的廣場形態,這些景觀要素設計其實是一種排列,一種組織,如果運用可拓學的原理來考慮的話,達拉斯廣場可能有更多種設計可能,即運用相關網、發散樹、分合鏈等理性的設計方法去探求多方案的可能性。因爲,水面有大小、形狀、聚散之分;種植壇有圍合形態多樣與半徑大小之分;噴泉更是有單線噴,拋物線噴、面壁噴、直上噴、花樣噴、還有柱型、錐形的高低噴與霧噴、滾動式、移動噴等。層層疊水與小瀑布更是能體現了輪廓交接與形態轉換中的多種可選形態,這是景觀具備多方案可拓可能性的前提,但是,這麼多種要素有如此多的組合形式需要一個秩序來維繫,這裏平面借用了一個基本網格,各個景觀要素的排列是有秩序,例如底界面是疊水,在疊水中各級臺階中設計有涌泉,和涌泉錯開位置佈置的是樹池,廣場中心廣場的地面鋪裝圖案仍以基本網格爲單位,呈九宮格狀。廣場中央一格設置了一組正方形旱噴泉,打200多隻噴頭。旱噴泉的噴射高度與造型由計算機編程控制,可以噴出立方體、四棱錐體、十字形等不同造型,噴頭下的彩幻燈使夜晚的旱噴泉顯得更加迷人。技術上,旱噴泉還配備了風敏器,當風速較大時,通過計算機可以有效地減小噴水柱的高度,以防噴泉影響到廣場的使用等等。

從總體上看,凱利的設計仍然是傳統的、理性的,他希望在嚴格的幾何關係和秩序之中創造優美的景觀。水面、種植壇、泡泡泉、噴泉,層層疊水、小瀑布、步道以及中心廣場都受到網格嚴格的限制,同時,這些元素在嚴格的網格限制下進行自由排列組合,最大限度地發揮了場地內水景的生態涵氧效果,整個噴泉水景被譽爲“城市山林”,廣場顯示出林木濃郁、山泉歡騰、跌水傾瀉的難得景緻,由於廣場水景位於城市中心,這對於夏季炎熱的達拉斯市來說,無疑是荒漠中的綠洲,是人們坐憩、漫步觀景的好去處。丹尼爾凱利的噴泉水景園的設計完美地解決了形式、功能與使用之間的矛盾,對於景觀設計師來說凱利的設計是具有啓示性的。他不單單是提供了一種形式,而是提供了一種方法,一種基於景觀設計可拓學的有益的嘗試。

提煉自然

傳統園林的理水的形態的表現不在於絕對體量接近自然,而在於相對自然山水特徵的模仿概括、提煉和再現。水的形態特徵的刻畫,水的動、靜,水面的聚、分,符合自然規律,在於岸線、島嶼等細節的處理和背景環境的襯托關係。運用這些手法來構成水風景,能做到“小中見大”。這種理水的原則,對現代城市景觀仍然具有其借鑑的藝術價值,當代很多設計都不再受限制於某類傳統形式,不再有統一的、強烈的可識別的所謂的民族手法,細部的設計靈活度非常大。前面涉及到了中國日本園林中提煉自然的手法,這裏談的是一個西方設計提煉自然的例子。

伊拉凱勒水景廣場最初名爲波特蘭大市大會堂前噴泉廣場,後由市政府將此廣場公園題獻給企業家與慈善家伊拉凱勒先生。水景廣場平面近似方形,佔地約0.5公頃。繞水景廣場分爲源頭廣場、跌水瀑布和大水池及水中平臺三個部分,最北、最高的源頭廣場爲平坦簡單的鋪地和水景的源頭鋪地標高基本與道路相等,源頭的水通過曲折漸寬的水道流向廣場的跌水與大瀑布部分跌水爲折線形,錯落排列,水瀑層層跌落,頗得自然之理。跌水最終形成十分壯觀的大瀑布傾瀉而下,落入大水池之中。跌水部分可以供人們嬉水。在跌水池最外側大瀑布邊的池底到堰口高度做了設計規範要求的攔護高度1.10m,同時將堰口寬度做成0.60m以確保安全。大瀑布與跌水池部分採用較粗獷的暴露混凝土飾面,表面爲垂直凹凸帶形質感紋理。大水池位置最低,與第三大街路面有近l米的高差,從路面拾級而下所到達浮於水面之上的半臺既可以作爲近觀大瀑布的最佳位置,又可以成爲以大瀑布爲佈景以大臺階爲看臺的舞臺。廣場設計師安達納吉娃認爲形式應來源於自然,但不僅僅是對自然的模仿。他們從俄勒岡州瀑布山脈、從哥倫布河的波尼維爾大壩中找到了設計原型。水景廣場中巨大的水瀑、波濤、粗糙的地面、茂密的樹林在城市人工環境中爲人們架起了一座通向大自然的橋樑。

逆向設計

當代景觀設計手法中,出現了很多爲了達到一定的效果而採用的與視覺結果邏輯不符的處理手法。筆者暫且把它稱爲“逆向設計”。我們通常在設計中總是強調要掌握元素的屬性,體現元素的屬性,才能做出好的設計,但是任何事物都不是絕對的,而是相對的。水通常情況下給人一種很柔和的印象,但是,如果設計師的思維發生逆轉,就會產生令人叫絕的作品,國家地理協會廣場中的花崗岩被“水”鋒利地切開後進行了打磨,這裏水被賦予了堅韌的性格,被水切的截面經過打磨,整個世界都映在鏡面似的岩石上,水中蕩起的漣漪,步行的人們,各種景色和空中的雲朵全都從鏡面上看得到。水鏡與石鏡交相輝映,打破了世界的界限。現實與虛幻交融,將我們從現實世界引向無限的空間。這個設計規模雖然很小,但是卻用非同一般的設計思想征服了觀者。

要素疊合

要素疊合這種設計手法其最直接的體現就是交通、綠化、水景的強迫疊合,形成層次感極強的平面效果,同時其風格較適合現代景觀中的工業景觀的塑造。伯納特廣場水景圖充分反映了作者沃克利用網格來顯示工業冷漠的規律性,並限定了平面形式。這個圖案化的設計因其實用的功能,網格成爲組織視覺觀念,特別是有關空間視覺觀念的工具,這是一個嚴謹向度的方案,場地綠草如茵,濃蔭遍地,一池碧水,處處可供遊人休憩,或坐或躺、或嬉戲,各得其所。作爲一個城市公共廣場,它要有耐用的公共聚會場所,人行步道和醒目的夜間照明,還要有明顯特徵的入口環境。該設計分三個幾何水平層,最上層是稍許高出地面的粉紅花崗岩步道,其構圖是形和成對角線的網格。該路網在平面上形成了一張網,把影子投射到下一層的綠色草地上,下陷的草地成了場地的基底,然而又同相互交叉的花崗岩步道構成不斷變化的圖案,兩者相輔相成。堅硬與柔和,素淨與茂盛,正統與鄉土之間的對比又被最低的第三層所強化,這一層是一系列的正方形水池,他們一個接一個地排列起來形成一個大長方形,這種形式同草地和花崗岩各個部分相連,爲人們對這個多層構圖的瞭解和認識提供了對比物,場地的照明包括三個部分:分散在花崗石小路間的正方形地燈、安裝在樹木間的燈光和豎立在長方形水池裏的一系列5英尺高的水管。這些水管是小型噴泉與其中安裝的光纖構成的,使得噴泉在夜晚看起來就像燭光,場地設計體現出設計師的細心謹慎,錯綜複雜的要素疊合形式使人產生了對整體空間的一種新認識,詮釋了景觀要素之間的層層關係,並且作品是以一種超越日常經驗的方式傳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