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愛情你哪裏散文

年少的時候,不敢直視愛情這兩個字,生怕她把我的魂帶走。

我的愛情你哪裏散文

小時候媽媽給我講了一個童話故事。故事裏説,愛情是一個善變的大怪獸。小時候她的樣子特別醜,與她撞見是要挖人心的,人心沒了魂也就跟着走了,所以要遠離愛情。不過長大的時候,她就變成一個善解人意的美麗的公主,與小時候判若兩人。那時候我深信不疑。既害怕又渴望。不知道什麼時候是真的長大,也盼着快快長大與愛情相見。後來就覺得不是那麼回事了,這只是故事。對媽媽的用意也是一知半解。就像透過窄窄的房門看撒滿一地的陽光,渴望着,躲避着,迷茫着,走不出心裏的羞澀,那是意念的朦朧。與愛情到底有多遠,不敢問心,也不敢問天問地,就喜歡看隱匿在樹梢裏的星星,眼睛一眨一眨的,也像在想着心事。於是喜歡偷偷看有關愛情的文章,每當看到凝眸牽手的文字,眼神的躲躲閃閃也擋不住心的狂跳,一陣臉紅心熱,是不是我的愛情要來了?索性合上書,藏到一個不被人覺察的角落。這時候我總會想到鄰家的女孩小米。

小米長我兩歲,有一雙會説話的大眼睛,也比我高兩個年級,我六年,她八年級。我一直喜歡她頭上的髮卡,藕荷色的,像要飛的蝴蝶,也喜歡她的樣子,説着説着話就笑了,像極了清晨裏含露帶雨的微微張開的花蕾。小米人緣好,總是有一幫好夥伴嘻嘻鬧鬧,我們總是一前一後到家,我喜歡在後面看她新穿的格子襯衫和一搖一擺的馬尾辮。

有一天媽媽告訴我不要與小米玩,我就有點抗議,瞪着疑惑的眼睛看着媽媽,媽媽就説,小米是大孩子了,身邊又有那麼多男孩子,你們不適合在一塊玩。這讓我很難過。不過我還是會偷偷溜到小米的家裏,聽他講同學之間的趣事,看她時而靜默時而開懷的樣子。一天,小米幽幽的和我説,要我幫個忙,我欣然應允。

星期天的下午,小米拉着我來到圖書館,然後塞給我一代零食,她説你坐在門口,如果看到我的爸爸媽媽來了就咳一聲,然後他就去裏面的屋子看書了,我好生奇怪,順着她的身影向裏面張望,我看到了常和她一塊回家的男孩,戴着眼鏡斯斯文文的男孩,這是他們班的學習委員。這時我看見小米對着男生偷偷地笑。不知為什麼,我的臉突然紅了,拿着零食的我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裏,百無聊賴中我翻開三毛的書籍,其中的《荒山之夜》吸引了我,一時被故事的驚險和三毛的勇敢所打動,也為他們忠貞不渝的感情而心生疼愛,不知不覺再一抬頭,小米和那個男孩沒了蹤影,圖書管理員也快下班了。我想是不是愛情這個大怪獸變成了美麗的公主來看望小米了,愛情到底是個什麼樣子?是不是就像當年大鬍子荷西追求三毛的樣子,在那個雪夜快樂的許下承諾,然後憂傷的跑開?那時我就覺得愛情這東西很甜又有點苦,這是冥冥中的感覺。

回家的時候,我溜到了小米的家,她一把把我拽到她的屋裏,本來是想質問為什麼丟下我就走了,可是我又看到小米那甜甜的笑了,我頓時沒了底氣,也跟着幸福起來,她示意我坐下,又做着不要我出聲的手勢。我也偷偷地笑。然後我倆小手指拉在了一起,我一定要替她保密。晚上做作業的時候,我突然想明白了,他倆怎麼能帶上我呢,我比他們小啊,對於小孩子,愛情是個大怪獸。

會考試一過,小米又在路上求我幫忙了,我想這個忙還是要幫的。這回她給我的.不是零食了而是一封信,讓我在黑天之前送到圖書館的門口,我看了一會這封神祕的信,然後衝小米在眼睛上擺了個眼鏡的形狀,小米感動的握了握我的手,真有點把我弄疼了。我一溜煙的跑開了,回頭看小米時,她彷彿有點不開心。小米出來的少了,每天她媽媽都要陪着她複習功課,因為小米期會考試有三門功課不及格,她媽媽每次看到我都説要小米向我學習,我有什麼好呢?我想快點長大,像小米那樣扎着蝴蝶結,在一個陽光的午後與一個戴着眼鏡的男生一塊看書,然後再到校園的後花園,不,還是到離學校不遠的後山坡上吧,去捉紅蜻蜓。然後把紅蜻蜓放在這個男孩的手上嚇嚇他,我不禁笑出聲。小米的媽媽當然不會知道那個她喜歡的對門的三好學生會去想這樣荒誕的事,我突然之間覺得有點對不住愛戴我的人,竟這樣不守紀律,都怪這可惡的愛情,我想我不應該再去想她了。

轉眼,我上國中二年級了,開學的時候我從櫃子裏拿出早就買好的蝴蝶結髮卡戴在頭上,在鏡子前照了又照,我像當年小米那樣可愛了,只是我的小眼睛讓我自卑,我的黑皮膚讓我不敢在人前張揚,可我看到同學們快樂的嬉鬧玩耍,我也跟着開心快樂。也像一隻小燕子,在家與學校之間快樂自由的飛翔。每天放學經過的那個路口,不知從何時起,有了口哨聲,那是個瘦瘦高高的男生,果真戴着一副眼鏡。那天匆忙中一瞥,他衝我笑了笑,我認得他。他是我們學校的一千米長跑冠軍。回到家我還忍不住向那個街角張望。我喜歡看他在賽場上英姿颯爽的模樣,也喜歡上了清脆響亮委婉的口哨聲。

一天,這個男生在路邊慢慢的走,我不想追到他的前面,也慢慢地走。他就慢慢的回過身,擋在了我的前面,我沒有驚愕只是不知所措。他説,這個星期有幾同學一塊去野遊你也去吧。我問去哪?他説爬山,我説害怕山上的蟲子不敢去,他説他一點都不怕有他在沒事,我就笑了表示默許。

一共有十個同學,九月的上坡,正是山花浪漫的季節,低矮的灌木叢,叫不上名字的小野花,還有幾棵珍貴的野果樹,散落在漫漫的山坡之上。大家在山坡上捉迷藏,找果子,摘野花,快樂極了。這個男生就在我的身邊不肯走遠,還專門帶了一個裝蟲子的小瓶子。很慶幸蟲子與我就像故意在捉迷藏,互相隱祕的都很好。後來實在上不動了,就坐在一個大石頭上不肯起來了,這個男生見狀拉起我就往山上走,他説做事不能半途而廢。一陣急走又加上我的體質不是很好,已經是氣喘吁吁了,更重要的是,他的手緊緊的拉着我的手,分明感覺我的手心在冒汗。

後來他的口哨聲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帶着微笑的招呼,在夕陽的餘暉裏,那個少年是那樣憨實可愛,還有一點靦腆中的安靜。很喜歡他的樣子。那個必經的路口成了我放學的一個盼望。一天,他又站到我的面前,他説:“幫我寫個作文吧,題目是《秋天的落葉》,題材不限。”這個名字就叫我徒生傷感,我説:“秋天有那麼多可寫的,就不要寫這個了吧。”他説:“其實秋天的落葉很美,它喜歡跳舞。我有兩片金黃的楊樹葉做成了書籤,明天給你一個。”我想了想就説:“那我給你寫吧,就當交換。”然後徑直走開。

在那個作文的下面我畫了一幅畫,一個少年置身在紛紛的落葉之中,有陽光有小鳥還畫了一個鳥窩,那少年被厚厚的落葉掩埋了雙腳,一手指着鳥窩像在説着什麼,這其實就是我們學校後面的那片楊樹林。我很為自己的創意感到可笑。可是在接下來的幾天,那個男孩就沒再來,我不知該怎樣形容心裏的失落,我倚着窗,多希望能聽到那響亮的口哨聲。在那個下午我把那幅畫改了,我把一束束亮麗的陽光改成了暗色,和我的心情一樣。等我再見到他的時候,他就要和父母遠離這個城市了。

那天他給了我一枚最漂亮的樹葉,他還説他的那枚和我的非常相似。那天他陪我走了一段路,不知道該説什麼。想着從此再不能相見就心生悲涼,我在想那個樹下的少年是不是也和我一樣。後來我倚在門外看着他跑遠,如秋天的一片葉隨風飄向未知的遠方。我想哭卻沒有哭的理由,只為聽不見的哨子聲?突然之間,我又想起了媽媽給我講的那個童話故事,是不是愛情這東西把我的魂兒牽走了?如果真是,那我還是沒長大啊!我又想起了小米的那封信和那個也是戴眼鏡的男孩,他們當年是不是也和我一樣呢?

小米越來越漂亮了。我們高一在二樓,高三在三樓。每次下課她都要從我們的教室門前路過,而他的身邊總少不了如綠葉一般醒目的大男生。每次遇見,小米都是與我擠眉弄眼然後就是不知所以然的笑了,像是在掩藏一件我們心知肚明的事,有時還會莫名其妙的告誡我,小孩子要好好讀書啊!我不明白為什麼小米變得讓人琢磨不定。看着小米與一羣同學呼呼啦啦的從門前經過,説笑聲不絕於耳。我真糊塗了,青春與愛情,我不知道哪一個離小米最近。

那天我又看見小米了,在碧綠的校園裏。那個與她攜手的男生長得很美,鬆散的頭髮掩蓋了那對黑眉,時而甩甩頭髮,俊朗的模樣才完全顯露出來,脣邊細弱的絨毛也漸漸有了輪廓。那樣子很像我們班級裏的韓樂樂。韓樂樂是班級裏的生活委員,大家有個大事小情的都要找他,他也願意幫助別人,總是樂呵呵的樣子。只是他的眼睛小的可憐,一笑就是一條縫了,只有在這雙小眼睛面前我才有了女孩那種心高氣傲的自信。他還是個優秀的吉他手,唱起歌來完全是另外一個樣子,聲音沙啞,神情淡漠,總有一點不成熟的滄桑在裏面,好笑又可愛。我迷戀在他的歌聲裏,那一年是高一的下半學期。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有個小女孩陪着韓樂樂在一棵梧桐樹下彈唱曲子,曲子很低迷也很傷感,我靜靜地聽着,後來竟是淚流滿面,不能自持。我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傷感,可是青春就是那樣不給你辯解的理由,我又一次掉在情感的空洞裏。成長好辛苦啊!美麗的愛情你非要看着我疼了傷了才肯與我攜手嗎?如果我有一天長大了,你會不會走遠了?

上大學的小米給我來信了,還寄來了一張照片,樣子還是很美,看着也成熟了許多。在信的最後她這樣説:在不懂愛的時候我們愛了,那説明我們還太幼稚,在懂愛的時候我們不去愛那説明我們的心智太成熟,在恰當的時候該來的還要來,我們真的長大了,屬於我們的愛情也不會遠了。我看着看着眼睛有些模糊了。沒人懂得和理會在青春的路上愛一路來過的痕跡,在高三的最後一堂課我把愛的痕跡譜寫成一首快樂又充盈着憂傷的小詩夾在我青春的最後一頁,不是永久的作別。

我給小米回了一封信,我在信裏説:我們的青春沒有愛情,我的愛情一直在我的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