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啦啦鑼鼓嗩吶驚天起,客官請看,好一齣大鬧天宮的戲。
踏碎凌霄,放肆桀驁。
十萬雷霆十萬天兵金槍銅鼓百丈紅巾。踩在玉帝老兒的龍椅上跺一跺腳,便可以三界震顫,天地變色。
從此世人談起他的故事都肅然生畏,齊天大聖孫悟空,身如玄鐵,火眼金睛,長生不老,還有七十二變。
英雄也有末路,五百年的封印,鎮壓的五指山,手上的鎖鏈,砸不開,敲不碎。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一瞬間遙遠的像是上一輩子。
習慣到麻木的日子,突然出現的小小跟屁蟲,甩不掉,嚇不走。他眼神純粹乾淨,篤定地相信着那傳説中不可一世的大聖。
“大聖,巨靈神是不是很大?”“是” “大聖,四大天王是不是兄弟?”“是姐妹” “大聖,哪吒是男的還是女的?”“女的”
——大聖,大聖。
星河浩瀚,吹來一陣微醺的風,酒館的長夜慢慢變得温柔。
“那蟠桃,有臉盆那麼大。”
那場驚心動魄的往事被當做睡前故事緩緩道來,憑窗而坐的他,眼神悠遠平淡。是這塵世間再平常不過的凡人。
他想送江流兒找到師父,那之後呢?他説他想回花果山——還回得去嗎?
他再不能一個跟頭十萬八千里,七十二般變化,甚至那根讓人聞之色變的金箍棒,也不再屬於他。
“求求你了大聖,求求你救救傻丫頭。”
“我管不了,管不了,管不了”
他再也不是那個無所不能的齊天大聖,他失敗的樣子,哪裏有從前所向披靡的半分。
他被嘲笑,被羞辱,被踐踏,他沉入深深的`水底,手中是江流兒的玩偶,眼前的浮光掠影緩緩漫開,他聽見他信心滿滿的稚嫩聲音。
“有了齊天大聖,就什麼也不怕了。”
那隻名為混沌的大蟲,放肆而醜陋的笑着。
他是齊天大聖嗎?他被法印束縛的動彈不得,徒有孤膽。
你信嗎,江流兒,只要你信,他就是。
逆爆法印,那鐐銬鼎沸而燃,變那成的火幻化為氅,那怒放的血鑄造為甲。
大聖回來了,一樣的紅翎金甲,一樣的威風凜凜,一樣從耳朵裏掏出金箍棒,上可通天,下可抵海。重一萬三千六百斤,起落之間,天地改色。
齊天大聖孫悟空,身如玄鐵,火眼金睛,長生不老,還有七十二變。
我要這一棒,叫魑魅魍魎灰飛煙滅;我要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這眾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諸佛,都煙消雲散。
“齊天大聖孫悟空,甘願重回五指山下,飢食鐵丸,渴飲銅汁,天為衣,地為枕,願做十世金蟬子之徒,削髮頂禮,護持西行,始終不渝。”
叫一聲佛祖,回頭無岸;跪一人為師,生死無關。
你念了一輩子大聖,我便該護你一輩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