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綠江南水,天青煙雨橋。
我乘着漁家的小船輕在這個江南小鎮的運河上。稀疏細雨拍打着我蓑衣,望着兩岸良辰美景,時感歲月靜好,不禁興起,念想吹一曲洞簫。摸一摸腰間卻發現玉簫不知何時竟已不翼而飛。悵然,我一生浪跡天涯海角,踏遍千山萬水與名川古蹟,與我濡沫江湖的不是紅顏知己亦不是肝膽兄弟,而是這一支白玉洞簫。
這個江南小鎮有一個特別的名字——“忘川”,寓意這是“忘記塵世與煩惱”的極樂淨土。我是為了尋找傳説中的當鋪慕名而來,據説,它可以幫你交換一切。
千辛萬苦,我在一個煙籠寒水的晚上,一位油紙傘下的白衣女子引見了我。
她説她是當鋪的主人。
在古樸的當鋪那忽暗忽明的油燈下,我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
“我厭倦了四海為家,漂浮不定的流浪生活,我想用我現在的一切換一個家,可以嗎?”
她的聲音就像她的容貌一樣有着不惹塵世般的美:“當然可以。”也許是錯覺,我彷彿看見她眼中掠過一絲失意。
一覺醒來,我成了三個孩子的父親,有一個温柔賢淑的妻子,定居在這個詩情畫意的江南小鎮。街道、人羣、鄰居、換洗衣服,精細到每一分毫的細節都顯得那麼和諧、自然。
我滿意的笑了。
平淡、温馨的日子像正午的搖籃,慵懶、波瀾不驚的搖晃,就彷彿一個易碎的玻璃般經不起一絲漣漪。這樣的歲月就這麼靜靜的、點點滴滴的逝去。
我受不了了。
我漸漸開始明白我是一個浪子,身體裏留的是不羈的血,該過的'是神行九州的戎馬生涯。這樣的日子不適合我。
但一切都晚了,我已無法回頭。半夜,我醉倒在桃花亭下。
“滴答。”雨聲將我驚醒,白衣女子望着我。
還是這個古樸的當鋪,昏暗的油燈依然靜靜的燒着,窗外那似乎從來都不會停的雨也還在下着。我回來了,一切都沒有變。
我只是睡着了?我不認為有這麼真實的夢。
“先生,自己選擇的路才是最適合自己的,何必渴望他人的幸福。”白衣女子道。
“謝謝姑娘,在下明白了。”我抱拳鞠躬。
“主人,與我何必言謝。”
這一次對視,我發現她是如此的熟悉。
從此,我又開始了流浪,但陪伴我的不再是一支白玉洞簫,而是一位白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