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散文:馬安島人

馬安俗稱洲上,是由泥沙沖積而成的湖州。汛期一到,四面臨水,形成一個孤島。屬都昌縣的一個行政村。

經典散文:馬安島人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馬安島人祖祖輩輩亦農亦漁,鄱湖水養育著他們一代又一代人

島人捕魚,主要是遁鉤。一串串大魚鉤遁在水裡,大魚遊過,魚鉤掛住,越掙扎魚鉤扎得越多,很難逃脫。弄鉤的船叫鉤船。

魚鉤香乾粗細,鉤襠約二釐米。鉤把用粗絲線紮緊,留六寸長後拴在綱繩上。綱繩每

三四寸栓一把鉤。一根鋼繩約四百把鉤,叫一篙鉤。一隻鉤船一般三十篙鉤。

遁鉤技術含量高,經驗老到的精明人,掛的魚又大又多。

首先,要熟悉魚性。每種魚的習性都有所不同。有的魚愛在淺水草叢中戲耍,有的喜

歡在深水中覓食,有的愛在港灣停留,有的愛搏擊風浪?捕魚者必須熟之。

遁鉤的深淺有講究,不然也是徒勞。綱繩上有許多浮標,可將鉤子懸在水中。鉤子的

深淺全靠樁繩的長短上。樁繩短鉤子就深,樁繩長鉤子遁得淺。一般來說,再淺也不會影響水面行船。鉤子遁在水中,水面上是看不見,全憑指示浮標來找自家魚鉤的。

掌握以上技術還不夠,還有磨魚鉤的問題。

不在此道中,不知此中門。大魚的鱗片,又硬又滑。鉤子懸在水中,一個水波就能衝開,根本沒什麼力量。即使是新鉤,也掛不入鱗片。這就得靠磨鉤。不管舊鉤新鉤都得不斷地磨,磨出鉤尖的鋒芒來,具有吸附力。只要魚稍稍的擦了那麼一下,鉤子就粘住了鱗片,隨著魚兒遊動,鉤子越扎越深。魚如掙扎,旁邊又有許多鉤子扎入,絕對難逃。

鉤子掛了一兩次魚,或遁在水中有些時日,鉤尖鋒芒又沒了,就得在早晨換回。把新磨的一篙鉤遁下。水中哪篙鉤該換,漁者心中有數。

漁民磨鉤是長年的活,也是辛苦的事情。

每天吃罷晚飯,馬安人幾乎家家在磨鉤。一盞昏黃的油燈,一條長凳,騎馬式夾住一頭,一頭放上磨刀石。一碗清水擱在一旁。一手捏鉤把,一手的兩指按鉤身。沙沙沙磨鉤子的三邊。一定要磨出鋒芒來。

冬季的水刺骨的疼,最後手指發麻,失去知覺。這篙鉤磨好了,那篙鉤又鈍了。幾十篙鉤,有磨不完的鉤子。別想清閒一個夜晚。

馬安人的生活模式:下地——下河——磨鉤子。磨磨磨,單調枯燥伴隨他們的每一個夜晚。

馬安人比任何地方的人起得早。

東方剛露魚肚白,他們就把磨好的'浸過菜油的一篙鉤扛在肩上,匆匆出門了。一路上,魚鉤、浮標嘀嘀嗒嗒的碰撞聲,在靜靜的早晨顯得格外清脆,把樹上的小鳥也驚動了。小傢伙還歪著腦袋尋思:有人比鳥們還早?

鉤船都停在避風河灣,上船後也要奮力劃上一陣,才到各自的魚鉤處。

鉤船必須要兩個人。一人划槳一人作業。船頭一人必須伏在船頭上。動作要麻利,要防鉤子鉤手;大風天,更是難受,上身的衣服要溼透。他們最怕與別人的鉤子絞在一起,很難解開。兩家的樁石都要拉起,光樁石百多斤重,要把鉤子解開實非易事。船艄掌握雙槳的,難度也大。兩眼盯住弄鉤人,隨時調整兩手划槳力度,配合前面的工作。

小小漁船,不過四五米長,遠遠望去只那麼小不點。“君看一葉舟,出沒風波里 ”,在風浪裡,時隱時現。雖說是隨波逐流,也是驚險不斷;雖說都是玩船高手,也有點賭運氣吧。

馬安人還有一種捕魚方法——撐溜網。

溜網其實是大罩網。罩網撒開直徑不過三米,溜網撒開直徑怕有七八米吧。溜網重,船上一般有三四個精壯漢子。 溜網放在船頭上,先用溜篙撐開網,然後將網撒下大半,另小半由經驗老到的人掌握,看準山頭,認為到了魚巢穴,即把船上的小半網罩下。船還是不停地劃,估計網已收攏,船頭幾人合力拉起。一網上來,上百斤大魚。取魚後,又立即撒第二網第三網?他們在船上還水上定座標呢!後梢把船劃成直線,負責橫座標;船頭撒網的只看山頭,負責縱座標。這是漁民多年打魚中摸索出來的經驗。

撐溜網是要在枯水期進行,有規定的日期。背後河是老江,冬季枯水期都有很深的水,是魚兒聚集的巢穴。祖輩留下的規矩:這片水域,從冬月十六日起,不準遁鉤,只可撒網。漁民把這日子叫開河日,還通知親友來吃魚看熱鬧,像看廟會似的,場面非常壯觀。

據說馬安人還有幾種古老的捕撈方式:一種是打趟鉤,用兩隻漁船拉一篙鉤在水中劃魚;一種是起沉船,用破船沉在水中,給魚做暖窩窩。這種辦法早就沒人用了。

黃河頌是反映船工不畏風險,英勇搏鬥,展現了中華兒女不屈不撓英勇無畏的精神;同樣,馬安島人不畏艱險,在鄱湖邊上生生息息,一代又一代地拼搏,不也體現了鄱湖人的風貌麼!

近些年來,捕撈的現代化,鄱湖的魚越來越少,不用說大魚,就連小魚也少得可憐。傳統的捕撈方式早就淘汰了,再也看不到鉤船了。這算不算環保失衡?別用電網魚柵了,救救鄱湖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