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眼中的酒文化雜文隨筆

也許因爲生活經歷的不同,很多年來,我一直認爲,一個人的飲酒習慣和對酒文化的認識,和他生活成長的環境有很大關係。書中描寫的豪飲者也多爲江湖豪傑,文人雅士,而記錄女人豪飲的文字並無多少。因此,很多年來我一直認爲,喝酒那是男人們的事,與女人並無太多的聯繫。

女人眼中的酒文化雜文隨筆

我祖籍是廣東梅州,但自己卻長期生活在北方,所以,對於南方和北方不同的飲酒風格,比別人有着更多的瞭解。

說到喝酒,客家人十分熱情好客那是遠近聞名的。每當喜慶之時或親朋好友到來,他們都喜歡以家釀米酒相待。客家人喝酒十分講究擺酒席,擺酒設宴是客家人的重要社交往來。擺酒通常用四方四正的大方桌,在酒宴上要論尊卑排座次,宣揚敬老愛幼,尊師重教,和親睦鄰。客家人的鄉村酒席,傳承着客家人原汁原味的飲食習俗,在一道道熟悉的菜餚中,人們談笑風聲間和着酒“色”生香,你來我往的敬酒過程,在人們的心中潛移默化着鄉間的溫情幸福。那時我年齡尚小,不懂猜拳的遊戲規則,但每當身處這樣的場合,我心中的情緒常常被那種熱鬧的氣氛所感染。很多年過去了,這樣的場景還記憶猶新。

說起喝酒的話題,我有着自己的理解,中國人好客,這是民族的優良傳統。所以,中國的男人是不能不喝酒的。當久別重逢之際,好友相聚之時,或有喜慶之事,暢快之談,則不可不醉;心有煩憂,生離死別之時,則不能不醉。無論醉與非醉,我認爲,均可理解。但是,飲酒需有節制。所以,平時適量飲酒,有益於身心健康。有時閨蜜朋友間小酌小飲,我偶爾興起,也會迎合着喝上一點紅酒,但也從未曾酒醉失態過。

新疆生活多年,也許因爲這裏地處祖國的西北邊陲,因爲民族和地域不同,形成了和內地不一樣的酒文化,喝酒的方面也有着很大的差別。南方人飲酒儒雅,新疆人喝酒豪爽,新疆人喝酒時不是去品、去抿,而是仰脖“咕嚕”一大口,那烈酒就如奔騰的野馬直接涌進胃中,沒見過這陣勢的內地人常常會被這種喝法“震”住。

記得上次遠在江蘇工作的一位國中同學回新疆參加戰友聚會,順道來我這裏與同學相聚,因爲到場的同學不多,作東的那位男同學就讓他媳婦又叫了幾位親朋過來捧場。席間,大家輪番給這位同學敬酒,幾個回合下來,這位遠道來的客人就耷拉了腦袋,向我苦笑着訴說道:新疆人太能喝了,新疆的酒太烈了。他的感受我很理解,也難怪啊,在江南生活了三十多年的老同學,哪裏能抗得住西北人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豪情呢?

其實,這不是我同學一個人的感受,每個到過新疆的內地人都會有這樣的體會。新疆人好客,主人招待客人的飯菜花樣也很多,待客人吃飽後,主人會拿着兩個杯子,自己先喝一杯,然後兩個杯子在客人中傳遞,在每個人手中傳遞的過程中,如果你不喝,下一個就沒有辦法進行,於是在場的客人們不管酒量大小,都得硬着頭皮將手中的酒喝下去。豪飲,這就是西北人的飲酒風格。

新疆幅員遼闊,不同的地區也有着不同的飲酒風俗。在奇台這地方講究喝“三巡酒” ,那就是用煙盒爲標尺,分別將煙盒平躺、橫放、站立三種高度,以此爲深度倒三杯酒,必須遵從這種規定喝上三巡。在新疆這遼闊的土地上流傳着這樣的歌謠:一瓶兩瓶無所謂,三瓶五瓶喝不醉……我想,這樣的酒謠用來形容新疆人喝酒的風格,恐怕是再貼切不過的了。

生活在新疆,給我印象最深刻的莫過於新疆人過春節時喝酒了。尤其是冬閒時的農民,每逢春節,當地人都喜歡走親戚串門子,一場子接一場子地喝,一直能喝過了正月十五,那場景真是驚心動魄,而醉酒的人也是五花八門,什麼樣的都有。很多年來,我深切地感受到,對男人來說,酒確實是一個好東西。但喝多了就容易原形畢露,從而吐露真言,喝得恰到好處是最好的感覺,困難的是,這個恰到好處,恰恰不容易把握,很多時候,常常是世人皆醒我獨醉。

也許是因爲我不喝酒的緣故,在我的心中,總認爲人們是閒着沒事,才向酒中討醉的。所以,我不喜歡有人醉酒,尤其不喜歡女人醉酒,因爲喝醉了,一傷身體,二不雅觀,那是不可取的行爲。話雖這樣說,但我心裏有時也會冒出一種古怪的念頭:醉酒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如果一個女人醉酒呢,是不是別有一番風情?我很奇怪自己有這樣的想法,現在回想起來,那都是《紅樓夢》這書惹的禍。

年少的時候我就喜歡看《紅樓夢》一書,當時對寶釵黛玉她們把酒吟詩的情節很是癡迷,尤其是《紅樓夢》第六十三回“怡紅羣芳開夜宴”中,衆人行酒抽花名籤那一章節寫的更是惟妙惟肖,湘雲醉眠芍藥裀一章節,也是讓我讀來心醉,這些個個如花般妍麗的女子,使得大觀園裏處處暗香流動、色彩斑斕,呈現出一派百花齊放、羣芳爭妍的景象,這些情節始終印滿我的記憶。

後來看到白居易《花下自勸酒》中的詩句:酒盞酌來須滿滿,花枝即看落紛紛。莫言三十是年少,百歲三分已一分。這時,心中就會聯想到湘雲醉臥花下的意境而陶醉。陶醉中,我會渴望若是有三五好友,於花前籬下,郎月繁星之時,開懷暢飲,豈不美哉樂哉?

歷史上文人墨客描述酒文化的文字很多,例如元稹《三泉驛》:勸君滿盞君莫辭,別後無人共君醉,應該是“飲”; 李白《將進酒》: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烹羊宰牛且爲樂,會須一飲三百杯,應該算是“酣”吧。縱觀李白一生,他用三分酒氣刺出了光芒萬丈的劍氣,用七分才氣映成金色的月光,可以說一口酒秀出了半個盛唐。而“葡萄美酒夜光杯”這首酒詩佳句,已吟誦了幾個世紀,可見西域酒文化之悠久了。這些帶着酒味的經典詩作像仙語般流芳於世,句句酒香,陶冶世人,撼動人心。

當然,這些文字也只是在書本上得以解讀,因爲我不善飲酒,無法感受其中的境界。對於尋常百姓來說,我認爲在每個地域,每個民族,都有着自己的酒文化。新疆是個多民族聚集的地方,特殊的環境,孕育和形成了自身特殊的酒文化。

因爲有了詩意的酒,就會有美麗的傳說。我所在的這座古城自古以來就有“金古城”、“旱碼頭”之稱。在清代就是新疆四大商埠之一,是古絲綢之路北道重鎮。而古城酒始於明代,盛於清朝,具有600年的悠久歷史。地生奇台奇,酒源古城古,就這樣不起眼的地方,卻有着一個美麗動人的傳說。

據說:公元前1000—950年,周穆王駕八駿輦車西巡,實現了和西王母的歷史性聚會。分別時,王母還親自盛了一葫蘆瑤池聖水,以備穆王路途所需。穆五與西王母惜別後,在返回東土的'途中,來到了古城奇台,見路旁水草茂盛,便命手下停車牧馬。不小心馬驚人翻,碰破了西王母所賜的葫蘆,頓時葫蘆裏的瑤池聖水借天地之靈氣、承日月之精華,化做一股純淨、透明、清澈的清泉汩汩流淌。當時正值一位山西的釀酒師傅張氏來奇台古城北斗宮開釀酒作坊,張氏用此水釀酒,入口香甜,堪稱酒中上品。從此杏林泉就成了新疆酒的故鄉,古城便成了新疆之酒城,古城酒也得益於杏林泉而滋潤了西域酒林。

難得十一大假那天我沒有扎堆出外去旅遊,而是陪着烏魯木齊來的兩個朋友走進了本地這家古老的酒廠。親口嚐了一嘗剛出鍋的酒,從喉頭涌上一股熱乎乎、甜絲絲的感覺,全然沒有酒的辣味,暖暖的貫通胃部,接待員說這叫“一線天”,但剛出鍋的熱酒是不能多喝的,超過兩杯人就會醉了。一路行來,許多古老而新奇的知識,讓我增長了不少的見識。享有六百年曆史之稱的古城酒業已經今非昔比,醇香的美酒,底蘊深厚的酒文化傾倒了四面八方的酒客,這塊神奇的寶地已榮升爲三A級旅遊景區。古城酒文化孕育了奇台人豪爽好客的熱情性格,奇台人無論走到哪裏,都以“古城”酒爲自豪,這是他們無法割捨的故鄉情結。

古城美酒一枝獨秀,其不僅是中華酒文化寶庫中一顆璀璨的明珠,而且在古絲綢北道上演繹了“千峯駱駝走奇台,百輛大車進奇台”的奇景;演繹了西王母“天池”蟠桃盛宴貴迎周穆王,“杏林”甘泉流古城的美麗傳說,同時也演繹了乾隆盛世出好酒,好酒就在北斗宮的繁榮場景……

上週末時,在一起跳舞的姐妹們相約在當地熱帶雨林渡假村活動,席間自然是少不了舉杯暢飲。此時,無論是年過六十的姐姐,還是年方三十的小妹妹,大家都丟開家中瑣事,忘卻了拘謹,能喝的拿起白酒杯,不能喝的端着紅酒,大家共同舉杯,暢飲抒懷了。

酒過三巡後,姐妹們個個粉面桃腮,喝酒的興致更濃了。不知真的是美酒醉人,還是佳境堪醉,有人還打開了小播放器,大家和着抒暢的音樂,開始哼唱着小曲,有的姐妹們忍不住手足輕舞。酒酣耳熱,情到深處,兩位業餘舞蹈老師上臺爲我們表演了抒情舞蹈“紅高粱”和“鴻雁”,她們精堪的演技也引得酒店的服務生們齊聲喝彩。高潮漸起,席間會行酒令的姐妹們,或是划着小令,或是敲着筷子,每觸一個話題,大家便滿斟一杯,引頸而下,愜意極了。

美味的菜餚,花枝招展的姐妹,耳邊流淌的音樂,精緻的高腳杯中暗紅色的瓊釀,讓人如醉如癡。悄然舉杯,輕嘬一口,紅霞臉上飛,有如海風輕柔,有如月華如詩。酒似女人,女人如酒,那情那景那端倪是多麼浪漫和溫馨。

酒意正酣,人微醉。來,再斟上一杯,手中捻花指,杯裏藏乾坤!微醉中我想起李太白的《春夜宴桃李園序》:開瓊筵以坐花,飛羽觴而醉月。不有佳詠,何伸雅懷?我突然感受到飲酒的境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