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的榆樹優美散文

鄉下老家有兩棵榆樹。一棵,長在老屋西邊的菜地沿;一棵,處在老家與鄰居家院牆夾道縫裏。菜地沿的榆樹高有三米,樹幹消瘦,枝不繁,葉也不茂;夾道縫裏的榆樹,卻生長得樹形優美,高大峻拔,樹冠巨大,枝葉伸展得甚是瘋狂。母親告訴我,在她的記憶裏,這兩棵榆樹幾乎是同時被發現的,就這樣各自生長着,多年了,從不過問。

不一樣的榆樹優美散文

令人生奇的是,兩棵同齡樹,生長的爲什麼會有如此大的不同呢?

榆樹是一種特別的樹,生長比較緩慢,不用過問,木性堅韌,紋理通達清晰,硬度與強度適中,可以做傢俱;過往艱難歲月裏,榆錢可以充飢,因此深受老百姓喜愛。兒時模糊的印象裏,街頭巷尾,房前屋後都有種植。

就常理來講,長在菜地沿的榆樹,土壤肥沃,水源充足,應該生長出落得更好,就像貴族富商大家裏的千金小姐,衣食無憂,俊俏水靈,儘性生長,哪個不是一等一的人中之鳳。而生長在院牆夾道縫裏的就不同了,土地瘠薄,光照不足,飢渴無源,如同被人遺棄的孩子,營養不良,自生自滅。這到使我想起年少時的一段經歷

記憶裏,家裏養了不少家畜牲口,像豬、羊、驢等,每到放了暑假,父親都會叫我們兄弟三個背上糞箕子割草去,我們從小到大主要工作就是伺候這些牛羊。只要天不下雨,我們通常一天三次揹着糞箕子去地裏、路邊、河沿給牛羊割草去。割的多了的時候,滿滿到糞箕子頂部;少了也通常能填平糞箕子頭。割草多了,就會知道裝草是需要技術的,沒有技術是裝不完的。有時玩得起興,竟也割不到草,但還得回去交差,否則,回到家少不的挨訓。於是,我們想出了個法子,就是用樹枝在糞箕子裏支起架子,把少的可憐的草覆蓋在架子上,看上去草滿當當的一大糞箕子。小聰明是逃脫不了大人的火眼金睛的,多半挨批是少不了的。我們常玩耍的地方,有一條河溝。在那個年代,河溝裏是不斷水的,水流潺潺,有蝦有魚,不像現在。經常見一箇中年男子提河溝的水澆灌核桃樹苗。奇怪的是,他來澆水毫無規律,有時隔三五天,有時十多天來一次;他澆水時,有時撩着水打溼地面即可,有時猛澆讓水溢出;他澆水的時間也不一定,有時早晨來,有時下午來。更奇怪的是,他居然有時在陽光直照的大中午來。我雖然年紀小,不懂農事,但也知道,陽光太強烈時是不宜給植物澆水的。

我們愈來愈感到奇怪。

在他的“精心照料”下,核桃樹苗有些竟莫名地枯萎了。有時見他來澆水,桶裏放着幾株核桃樹苗,可能是用來補種。我們有時談論他:這人不會種樹,竟瞎胡種,澆水沒規律,也不管理,樹苗旁的雜草也不除。我們也疑惑:他幾天不來,又怎麼會知道會有枯死的樹苗呢?

我們帶着好奇去問他:給樹苗澆水有規律嗎?到底應該什麼時候澆水最好?隔幾天才澆一次?每次應該澆多少水?爲什麼有的樹苗會枯萎?

聽到我們一連串的疑問,這個中年人笑了,不但沒有回答我們,反而反問道:你們種過菜嗎?“當然種過”,我們異口同聲地說。記憶裏,父母每年都在夠得着水的地頭種些菜。每天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母親就會讓哥哥或我提着水桶給菜澆水,因爲暑天地幹得快,不澆水菜就不長或枯死。他說:“種樹和種菜不一樣,種菜需要天天澆水,一天不澆水就顯得旱。因爲蔬菜植物的`根系不發達,根系只是淺淺地附在地表下面,不能夠吸取地下深層次的水。樹就不同了,根系發達,根能夠深插地下,吸收深層的地下水。種樹不需要天天澆水。”“那爲什麼有枯萎的樹呢?”我不解地問道。他耐心地說:“樹要成纔是需要很長時間的,不像菜不到一月就可採摘。樹的成長主要靠自己,靠雨水。老天什麼時候下雨,誰也算不準,一次下多大多小,幾天下一次,都不好說。所以,樹要靠自己強大的根系汲水生長。能汲水生長的就會長成大樹,那些不能汲水生長的就會枯死了。”

他頓了頓接着說:“如果我每天都和種菜一樣天天給樹澆水,每次澆的水都一樣多,樹苗就會養成依賴的心,根系就會像菜的根系那樣附在地表淺層,不肯努力往下伸展。一棵樹如果沒有強大的根系,能變得高大嗎,能擋得住狂風暴雨嗎?如果那樣的話,和菜又有什麼分別呢?”

現在想想,那個種核桃的中年人的一番話,着實讓我感動,不僅樹的成長是這樣,人不也是如此嗎?

一個人,唯有自我奮發,砥礪前行,鍛造出一顆頑強獨立自主的心,不過分的依賴外部力量,就能有所爲並大有可爲。

現在,菜地沿的那棵榆樹依然生長緩慢,我想,它若懂得一顆獨立自主的心對於成長的重要性,定會生長得像夾道縫裏的榆樹那樣強壯,高大得不可比擬。期待,誠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