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塵冗雜,想做個夢散文

塵世繁冗,生如逆旅,征程長且亂,久行於途,不免身心俱疲。夜涼如水,欲枕星河爛漫,織一個夢。夢裏自己身輕如燕,無拘無束,走過皚皚雪山,拂動黃沙駝鈴,穿越滾滾紅塵,漫溯歲月長河。

凡塵冗雜,想做個夢散文

可以獨宿在夜泊的木舟上聽寒山鐘聲,看江邊漁火影影綽綽,風吹草木窸窣,花影婆娑。彎月藏在雲翳之後,晦暗不明。自斟一壺美酒,對江獨酌,拋卻萬千煩惱,管他功名利祿,富貴榮華還是江山美人,此時此刻,唯有天地與我同在。萬籟俱寂,遠離塵世喧囂,與花草蟲魚爲伴;靜謐舒適,拋卻人情世故,聆聽真實的內心。猜想太白當年“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時內心是否無比寂寞?縱然灑脫如他,歌月徘徊,舞影凌亂,還是忍不住說出了“醒時相交歡,醉後各分散”,寥落悵惘溢滿紙上。他才華橫溢,政治抱負卻不得施展,只能辭別長安,繼續過着“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俠客與詩人的流浪生活,他在人世停留的最後一晚,看到的月色一定非常動人,不然他怎會在醉後義無反顧地去尋月了呢?不管後世如何評價他,從始至終,他都忠於自己,忠於了浪漫。他的腦中一定有一個精彩紛呈的世界,裏頭有美景如畫綿延數十里,身着七彩霞衣的仙人遺世獨立,有宛如天籟的樂曲,聞者如癡如醉。

月夜是許多情感滋生孕育的土壤。杜甫思親,孟郊懷鄉,東坡扣舷而歌,懷三國、唱大江東去;李商隱撫琴幽嘆,追憶往昔,吟當時已惘然。夜如濃墨潑灑,給人以無限馳騁的空間,許多白日裏壓抑的情感,得以釋放。若有明月在,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櫺灑在夜不能寐的人臉上,如一雙素手溫柔撫摸,除去心防,喚醒人內心最深處的渴望:或美麗,或醜陋,或博大,或微小,都是真實的。若無明月,夜更披上了一層朦朧面紗,看不清觸不到,頓感天地玄黃,宇宙洪荒,人是無比渺小的存在。

孤單的.靈魂總是與黑夜有着深深的羈絆。仰望蒼穹,想象着天涯海角之外,甚至是過去將來,是否有一個人像我這般對夜空發癡,他的內心是否有着和我同樣的渴望?想必當年登幽州臺的陳子昂亦然,簡單一句“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將此感抒發得淋漓盡致。然而靈魂並不是始終遊蕩着的,即便是在遊蕩,也是爲了尋覓一個棲身之所。孤獨是必要的,但始終孤獨就很可怕了。在人們的心間,必然渴望着得一知己,像管仲與鮑叔牙,伯牙與子期,馬克思與恩格斯。想象一下,這世界有一靈魂與你契合,靈魂的主人理解你的喜怒哀樂、懂得你的執着堅守,豈曰無衣,與子同袍?你們彼此守護,並肩同行,該是多麼令人神往的事情啊。即便尋覓不到這樣赤誠的靈魂伴侶,有一個坦蕩的君子之交,也很令人心動了。

夜晚使不甘寂寞的靈魂變得活潑,爲白日被鎖在樊籠裏的自己尋覓一個出口,好讓次日迴歸軀體的靈魂得到灌溉滋養,踏上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