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個好人嫁了,難嗎抒情散文

一直以來,或許命運註定是這樣子的吧。所以即便是在夢裏我也從未夢到過,如若有一天自己可以站起來了,能夠真的去體會感受一下,可以自由地移動自己的雙腿,可以毫無束縛的自由自在地奔跑,那會是一種怎樣的感覺?我在想,這肯定是因爲自己前生做了很多的錯事,所以老天才會這樣的懲罰我吧。這一生我都只能像一座腐朽的雕塑一樣,靜靜的佇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地一直坐着。

找個好人嫁了,難嗎抒情散文

心裏籠罩着一層類似霧霾一樣的陰影,生活一直處於這樣承重的生活氛圍下。更多的時候,我不停地安慰自己,自我救贖,告訴自己你不能夠給自己的今生覆蓋上這麼沉重的罪名。我會輕柔低語的安慰着自己說:哪有什麼滔天的罪過,哪裏又會有什麼不幸的命運。其實這只不過是因爲自己從一個毫不知世事的生命,在跌落掉地的那一刻起,因爲身體組織細胞的不完整,所以在後續的成長髮育過程裏,沒有辦法給予肢體它所需要的足夠的營養,導致手臂、肢體、四肢的殘缺。也正是因爲肢體從始至終的無力感,它沒有辦法自己自由挪動,肌肉記憶,大腦皮層沒有一個深刻的感知感。這樣,即使是在沉睡的睡夢中,夢境裏也不會蹦發出身體從未體會過的感知記憶!

所以在我的夢裏,我也從來沒有夢到過自己能走路會是什麼樣子。

記得小時候,我的力氣一直很小,只能靜靜的坐着,雙腳踏在原地,坐的時間久了,想去慢慢的挪動一下腳,也必須依靠手臂的力量來協助。可是,其他人如果站在一旁遠遠地看去,卻不會察覺到我與其它小孩有什麼不同的。不過是一個打扮的乾乾淨淨,穿着漂亮的小女孩兒一直很安靜,卻不知爲何她只是靜靜地坐着。他們不會看出來,我是一個身有殘疾,一個患有重症疾病的孩子。

當然,我的童年在媽媽悉心的照料下,在家人和親友的疼愛保護下,我也是無比溫暖快樂的。即使不能站立,不能走,即便不能像其他孩子那樣隨意自由地蹦蹦跳跳,我依然沒有感覺到自己會和其他的人有所不同。每當和其他的小朋友一起時,看到同齡的夥伴自由自在快樂地玩耍,我就會在一旁開心的微笑,爲他們鼓掌。我習慣了靜靜地坐在一旁,看着他們嬉笑玩樂,互相打鬧玩耍的模樣,陪着他們一起歡笑,這可以使我感受到歡樂,獲得快樂。

有可能從始至終自己只是一個旁觀者吧,是一個只能在一旁一直微笑,爲他人叫好的人。因爲沒有參與,沒有了比較,自然而然也就沒有了自卑感。

隨着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人總會長大的。隨之而來的是我身體變形的程度一點點加重,身體四肢的骨骼、肌肉在成長的過程中一直停留在了童年,沒有繼續發育。雙腿後背的變形、萎縮,一點點將我的身體萎縮得好似一張弓。病情的加重,使我坐起來也變得很吃力,我的生活完全都得依靠媽媽來照料!

不能再隨意的坐在椅子板凳上了,我呆在房間裏的時間慢慢變得越來越多,更多時候只能靜靜的躺在牀上。就在我不知道自己的生命還有什麼意義,又或者自己還能再做些什麼的時候,意志十分消沉,卻通過網絡結識了幾位和我一樣,從小患罕見病的朋友們。看着她們和我一樣,可是卻將自己的人生過得很不錯,通過他們的故事讓我明白了,人其實是有很多種活法的,可以痛苦的活着,自暴自棄的活着,也可以面帶微笑勇敢地活着。而現在網絡通訊的便利,人們文化程度的提高,也使得大家更具有包容心。而且生活狀態也和以往有着大大的不同,不再像以前那樣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能把一生的命運捆綁寄託在土地上。祖祖輩輩一生也只有毫無保留的在泥土裏揮灑汗水,人們才能夠過上衣食無憂生活。

而現在網絡的便利,使得即使是你坐在家裏也可以在淘寶上自己開店,可以通過網絡銷售來成交訂單,去獲得一份自己的勞動成果。在信息發展極速的現在,生活狀態的改變當然還遠遠不止這些。我一直很想和認識的那幾位殘疾好友一樣,把自己的故事通過文字書寫的方式分享給其他人。如果有一天可以印刷出書,這將是我最終的夢想。

時光一晃幾年過去了,這幾年裏我獲得了很多,擁有了自信,感覺自己的生命也可以成爲獨立的一份子了。也就在這幾年的時間裏,我親眼目睹着發生在殘友身邊的事,她們的生活在一點一滴的改變!

沁心姐:一個患有罕見病————漸凍症的女孩兒。從小她與我有很多相同的地方,一臺收音機陪伴着她長大。家人用自行車輪胎,爲她做了第一輛輪椅。她曾經在收音機電臺投稿,自己在網上找兼職,並且還大膽的在電視臺登記徵婚信息。她也是萬分幸運的,她很幸運的找到了一位,願意陪伴她一生的愛人。他們二人結婚蜜月旅行,兩個人,一輛麪包車,兩個人互相陪伴,走走停停。

從頭到尾,一路走來,她的故事一直在鼓舞着我。時間久了,通過網絡,我也認識了很多類似她這樣的病友。同樣是患有罕見病,身體重度殘疾,生活不能自理,生活中所有的飲食起居都需要他人來照顧。只因爲在他們的心中從未放棄過希望,只因爲他們在努力地面對生活。他們和其他健康的人一樣,過上了屬於自己幸福美滿的婚姻生活。

有一段時間,我也曾大膽的設想着,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我是否也能像他們一樣。可以精神獨立,經濟獨立,能夠和他人一起創建起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庭?想到這裏,我的心忽然跳動的很快,然而那一刻我卻並不覺得這一切是在癡人說夢,因爲我親眼目睹了很多相似的真人真事。我很明白這一切是需要緣分的,更重要的是它需要經過很多很多的困難與艱辛!

可是我還是爲自己能有這樣大膽的想法而感到激動,隨後我還以很婉轉的方式跟媽媽談起了這個想法。媽媽一邊聽着一邊感覺,我就是在那瘋言瘋語呢。剛開始時,我也想過,要不要也效仿沁心姐那樣到網上發個徵婚信息。然而正當我抱着十足的勇氣,激動的拿起手機時,看着手機鍵盤上密密麻麻的拼音字母,我卻不知道要用它們拼寫出怎樣的字符了。徵婚信息是應該先寫自己的年齡和性別嗎?可是我除了性別是女,剩下的好像也只有年齡了,那麼接下來呢?我竟然不知道該要怎麼樣去介紹自己了,更是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優點值得寫上去!

也正在這個時候,媽媽卻接到一個我們萬萬都沒有想到的電話。隔壁村的一位鄰家朋友打來電話說,有一個男孩兒她想要介紹給我妹妹。讓媽媽去她家裏面,兩個人當面好好的來說一下這件事情。接到這樣的電話時,當時真的是有一種突如其來,甚至覺得有一些匪夷所思的感覺。因爲在此以前,或者說在我向媽媽提起婚姻這件事情之前,爸爸媽媽他們是從來沒有想過要讓我和妹妹去嫁人的,只想過要將我們兩託付給其他人來照顧。因爲他們知道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像他們那樣的對我們姐妹倆好,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心甘情願的來承擔照顧我們倆的這份責任。

所以當朋友約媽媽下午到家裏去見面,去談那個所謂的給妹妹介紹的人家時。去的時候,媽媽依舊是雲裏霧裏的心裏沒底,神志恍恍惚惚去的。媽媽在去鄰居家之前,她和平常一樣先是細心的抱着我們兩個去上廁所,再一個一個的將我們姐妹安頓好了。因爲她必須要確保我們坐着的姿勢足夠舒服,這樣纔好堅持到她回來的時候。旁邊是媽媽給我們放好的要喝的水,然後還特意幫我在手肘下與身子周圍墊好墊子,以防她走的時間久了,我的身子傾斜坐不穩摔倒了!

安頓好了一切,媽媽這才安心的出門了。媽媽走了以後我一個人靜靜的在想,甚至心裏不知不覺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開心。不知道是爲什麼?我在想是不是老天爺真的開眼了啊,當我預想着一件事情的時候,它竟然就真的這樣突如其來的發生了。如果說,如果說這是命運的安排給我們的一個驚喜,是冥冥中的一份緣分。如果對方已經在介紹人的口中,他已經在朋友描述中多多少少的瞭解到了一些我們姐妹從小的身體情況。然而他還是願意來促成此事,也許,可能這樁婚事十之八九真的就是天意呢。

我甚至已經開始在浮想聯翩了,已經在開始想象了。如果妹妹,她也可以和其他的殘疾朋友們一樣,以後能有一個真心實意對待自己的愛人,願意不厭其煩日復一日的照料她的日常生活。那麼她們兩個人的生活,其實也不需要過得很富有,但卻可以不爭不吵的互相陪着對方,只要能夠這樣簡簡單單的過一輩子就好。其實對於我們真的也不奢求太多,當然了我也不知道這樣的生活算不算是奢望呢。

人都說:想象總是美好的,其實這也沒什麼不好啊。正因爲我們還有夢想,因爲還有願望,纔會去憧憬未來的日子啊!

你說:對不?

傍晚媽媽從鄰居家回來的時候,她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平靜的看不出一絲絲情緒來,看不出她是開心,還是在擔憂。我有點緊張,且小心翼翼地問媽媽,問她談的怎麼樣啊?有沒有沒問那個人是怎麼知道我們兩個的(我和妹妹平時都很少出門的,他是怎麼知道我們,怎麼想起找媒人給我們說媒的呢?)

媽媽說:鄰村的那個朋友,她在市裏面有房子。那個男孩兒的爸爸是在小區看大門的,偶爾和朋友聊天時無意中談起來的。男孩的父親聊起,他們家的孩子已經30多歲了,還沒有娶到媳婦呢。原因其實也是因爲孩子本身有一些缺陷。兩個人聊着聊着,結果就提到了我和妹妹,朋友想來也是出於好意,就想着她來幫忙說着試試看。

不管怎麼說:朋友她站在一個旁觀者角度,從一個很客觀的角度上來看。我們家,一個家裏面有兩個身患殘疾的孩子,而且年齡都不小了。作爲她們的父母,更是一把年紀了,爸爸媽媽馬上要進入不惑之年了。父母都老了,都需要有人來照顧了,何況以後誰又來照顧我們啊?不管是情不情願,父母都不可能永遠陪着孩子!

朋友一直這樣的勸說着媽媽。慢慢的媽媽的思想也妥協了,說那就見見吧。咱們的孩子,反正也就是這個樣子的,生活上不能自理,什麼都需要人來照顧。如果對方真的是真心實意的,咱們也沒有什麼其它的要求,只要他能對孩子好就行了。

也就這樣的在朋友和媒人的說和下,男孩有了妹妹的手機號,隨後加了妹妹的微信。當時男孩還在山西打工,因爲不會使用微信在別人的幫助下,好不容易纔發來了一張自己的照片。(之前媒人就一直反覆的說,他比較實誠,人比較“礙”,就是人老實,不太會說話)。

然而他第一次發過來的自己的照片,乍看上去真的叫人有種大跌眼鏡的感覺啊。頭髮稀疏到沒剩下幾根了,臉上的皮膚像是打了芽已經不再新鮮的老芋頭。這哪是媒人介紹的30多歲呀,完全就是一個40到50歲的.老頭嗎。衣服穿的很破爛,他的那副樣子真的是任憑你怎麼樣想,讓你也沒辦法想象的到,未來自己的另一半,竟然會是這個樣子的!

媒人依然還是說:他在工地上打工,人靠衣裝馬靠鞍,那人就是太老實了,也不知道照相的時候,先打扮打扮自己纔會是那個樣子。

我們也只好無言以對了,這就是給妹妹介紹的對象,初次給我們的印象。時間大概過去了一個多月吧,清明節到了,他回來祭祖,從山西回老家了。媒人說:安排着讓兩個人見一下面,我們家人意見一直很簡單,說那見就見吧,也沒什麼,見見面也好,我們也不能光靠一張照片就鑑定一個人的好壞嗎。

就這樣他們約好了第一次相親見面的時間。記得媽媽帶着妹妹去見面的那天,天空正好下着大雪,妹妹坐着電動輪椅,腳上和手上,媽媽通通爲她貼上了溫暖寶,就是這樣她依然擔心着,不知道能不能自己將輪椅開着去了。媽媽和妹妹她們收拾好撐着傘走了,我一個人在家裏心裏頭七上八下的一直很擔心。因爲我想象不出要和那樣的一個人,見了面,坐下來面對着面又該說些什麼?

看着窗外一片片飄落着的鵝毛大雪,我的思緒彷彿被這皚皚的白雪凝固住了一樣。我在想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想象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可是想一想這現實何止是骨感啊,簡直就是殘酷。

下午妹妹和媽媽去,大概不到半個小時左右她們就回來了,這一點有些出乎意料。回來我急忙問是沒見到人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媽媽說見到了,我忙接着又問怎麼樣?媽媽說你讓楊歡說吧,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說呢。我連忙又問妹妹:到底怎麼樣啊?是和照片上的長的一樣嗎?妹妹苦笑着說,照片本來就是本人照的,人不和照片上的一樣還能是什麼樣!

聽到這裏我一下子泄了氣,也沒有什麼想要繼續問下去的衝動了。因爲我實在無法難以去想象,要讓妹妹和一個快50歲的老頭去生活,那會是一種怎麼樣的畫面?

然而接下來,妹妹卻不慌不忙的說,他來的時候戴着假髮。媒人一直強調說,他人比較老實,不太會說話,可是人礙(老實)跟智商有問題,完全是兩碼事吧。他就只是一個勁的低着頭不吭聲,你跟他說話,說了兩三句,他感覺就象是沒聽到一樣,或者就點點頭!

然而他的父母看起來很嚴謹。妹妹說,當時她去的時候,腿上蓋着毯子。見了面,他們二話沒說,主動的先是揭開了毯子,用手摸索着,在她的腿上來回捏着,上下打量着,看看腿是不是有問題?

聽到妹妹這樣說:我有一些反感,甚至心裏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妹妹繼續說:他們還一直問她,能不能自己做飯?能不能上廁所?可以洗衣服嗎?甚至讓媒人代替着問,妹妹有沒有生育能力?聽到這裏我一下子就火大了。他們明明看到妹妹坐在輪椅上,知道她從小就不能走路,現在又問能不能做這個?能不能那個?而且還問什麼有沒有生育能力,你說我們又沒有生過孩子,怎麼知道自己有沒有生育能力呢。別說是一個殘疾人,就算是一個四肢健全的健康人,兩個人結婚了,你能保證她就有生育的能力嗎。簡直就是莫名其妙,而且這哪是相親嗎,這不就是案板上的一塊肉,赤裸裸的擺在那裏,讓人在那裏翻來翻地去挑選,還挑肥揀瘦、談斤論兩的在賣?

而且我爸媽也沒想拿我們去換錢,假如那人真的願意了,索性就真的那樣讓他把妹妹帶走了呢。一想到這些我感覺特別的想哭,我跟妹妹說:你可真想好了,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你跟那種三棒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能說出來個什麼?

然而妹妹卻不慌不忙的跟我說,什麼是行?什麼是不行?事情哪裏有你說的那麼絕對的,我覺得可以試着先和他了解接觸一下。如果可以,說的話他可以聽得懂,可以溝通,那麼以後我只當他是我的手和腳,互相過日子,將就着過到一塊就行了。長的醜,看習慣了,不也就那樣嗎?那有什麼啊?

真的是,我真的是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了。命運把我們逼到了只有別人嫌棄我們,選擇我們的份了。我還能說什麼?說什麼都顯得那麼的無力。其實說實在的,妹妹雖然沒有讀過書,沒有進過一天學堂。可是,言傳身教,一個人的成長過程裏,總會受到身邊大人的影響。所以一直以來我的性格有一些任性,是那一種寧缺勿濫,容易走極端的個性。而和我相比起來,妹妹反而更加的務實、現實、成熟一些了。

當時在相親的時候,對方的家長一直喋喋不休的重複提到,他們老家搬遷,政府補貼,家裏出了一些錢。他們有一套拆遷補償房,還有他們家的二兒子是個大學生,他們老兩口都有事情做。一直在不斷的強調着自己家裏的經濟實力,可是關於大兒子以後結婚的生活安排卻隻字沒提!

晚上爸爸回來了,媽媽把這件事說給他聽。當時我爸的眉頭也是緊鎖,一本正經,一臉惆悵的問,那你沒看,那個孩子到底是老實呢還是傻?我媽只好一臉無辜的答,去的時候我們纔剛剛坐下,聊了不到半個小時,他們就說下午還急着要去上班,就走了。問那孩子是幹什麼的,他只是低着頭不吭聲,他爸在一旁直接搶着就答了。對方只是一個勁的說,他們有房子,二兒子是大學生,意思可能是想說自己家有錢。

我爸聽了生氣的一拍桌子說,他還好意思在那吹牛呢。一個勁兒的說自己家有房,他說的那個地方我知道,山民搬遷,自己出了一部分資金,零九年政府最早安頓的一批拆遷補償房。到了現在還是毛坯房,還沒有粉刷呢。其他的咱也都不說了,只要是那個男娃不傻,要是這件事能成,咱們給孩子弄一套房子,咱也不要他們的!

其實呢,是我外婆家的老房子拆遷,政府給予補償金以外,還補償了兩套農用住房。當時舅舅答應房子自己留一套,剩下的那一套給我們。當時也是想到我和妹妹有病,以後用它來給弟弟娶媳婦用。爸爸現在的意思,如果是真的能夠給妹妹找到一個好人家了,那就將這套房子給妹妹住好了。新區建的新房子,有電梯,而且交通道路設施也比我們這裏好很多,給妹妹就當是陪嫁啦!

就這樣,清明節妹妹這一次匆匆忙忙的見面相親,就這樣匆忙的結束了。見完面以後男孩因爲工地上請假的時間到了,就急急忙忙的回山西工地上去了。妹妹和他,她們兩人互相留了電話。大人們的意見都說,就讓他們兩個人自己去溝通吧!截止到現在在他走的這四五個月裏,妹妹給他打過兩次電話,每次說不了兩分鐘,也是問一句答一句,就在上個月他打電話來說自己這個月就回來了。

前兩天媒人聽說他回來了,很熱心的極力想促成這樁婚事。媒人主動的上門找他爸媽去聊這件事。想問一下時間也這麼久啦,他們家人心裏到底是怎麼個意思?媒人去了以後,他們的態度依舊是老話重提。妹妹能不能自己做飯呢?他們兩個都老了又抱不動妹妹,兒子白天要去打工,以後妹妹一個人在家能自己做飯吃?還有妹妹到底有沒有生育能力呢?以及我爸提到的房子的事情,他們家的房子住在一層樓,一共住了12戶人家,要是可以,拿他們家的跟我們換!

聽着他們來來去去說的話,完全聽不出來,這跟他們以後的婚姻生活有半毛錢的關係。又或者說對於像我和妹妹這種情況,這樣的婚姻於我們而言又有什麼意義?我想一個父母要是真的是爲孩子着想,眼看着自己的孩子都快要40歲啦!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不願意看着孩子一個人孤獨到老,到了晚年他孤孤單單的沒依沒靠。身爲父母想要最後的再盡到一點自己的責任,首先是想着爲自己的孩子找一個伴兒,在自己還能動的時候,能幫則幫孩子們搭一把手,想着怎麼樣讓他們建起一個屬於自己的小窩。是想着以後的日子,怎麼樣才能幫着他們,讓他們去過好自己的小日子。這纔是一個父母,第一應該要想到、做到、考慮到的事情嗎,難道不是嗎?

長這麼大三十好幾了,或許是我太天真了,又或者6說我太過於自私了。我一直還是認爲,如若能夠和另一個人組建起一個家庭,那麼必定也不可能完全的就能跟父母脫離了。當然了就和其他的殘疾朋友一樣,只有在雙方父母的幫襯下,夫妻兩人互相依靠着,我們或許才能慢慢的獨立,慢慢過上自己的生活。當然如果老天憐憫,上天可憐能夠賜給我們一個孩子,讓我們也能體會生兒育女,嘗試感受孕育一個生命的神奇過程,陪着孩子一起成長。讓我們從此不僅僅只是爸爸媽媽的女兒,也成爲了別人的妻子,更是成爲了一個孩子的母親,身爲一個女人一生也是完整了!

所以我不懂了,我們抱着款款的赤誠之心,然而爲什麼,但凡將我們放在健康人的中間,爲什麼我們就總要遭受到那麼多歧視和排擠。對於一樁婚姻從始至終提到的只有錢,洗衣,做飯,有沒有生育能力,有沒有這個,又能不能那個?難道除了我們身上這副殘缺的皮囊以外,我們真的就找不到一點點的優點了嗎?

一直以來我跟妹妹就像是一對連體嬰,所以當別人對她評頭論足,把她說的一無事處時,他們的一字一句都像是插在我的心窩上。我很想跑出去,好想仰天長吼、嚎啕大哭,讓這眼眶奔涌而出的淚水,洗去那些所有人帶給我們的羞辱。用這撕破天際的怒吼,衝破這世間的所有不公。我無法理解,爲什麼在這個信息發達、科技文明的現在,殘疾人卻始終遭受着歧視的冷暴力,絲毫體會不到一點作爲一個人的尊嚴。

媒人一直反反覆覆的對媽媽說着同一句話,說一千道一萬,不管人家怎麼樣,配咱們家的孩子都是綽綽有餘的!

媽媽問我們怎麼想,此刻的我們就像是被推到了懸崖邊,前無去處,後無退路,只能無助的獨自站寒風蕭瑟的懸崖前,除了社會的冷酷只剩下了對生活的絕望。很顯然,爸爸媽媽半推半就在旁人的勸說下,他們還是急切想要促成這件婚事的。只因爲他們明白自己不可能照顧我們一輩子,他們不想等到自己百年之後,我們姐妹倆無依無靠的淪落到活活餓死。然而其他人更是眼睜睜的看着前面是一個火坑,卻也無力伸手阻攔,因爲他們也明白自己不能代替父母來照料我們。我們也就只能像寒風中,天空輕輕飄浮着的雲,任憑大風吹去哪裏且身不由己!

其實我們想要的很簡單,很簡單。然而事事落在我們身上都會變得很難,很難,很難。我們只想要“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只想找個好人嫁了,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