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根野外三十載甘做地質探寶人散文

——記山東省煤田地質局第四勘探隊“老地質隊員”劉振亭

紮根野外三十載甘做地質探寶人散文

劉振亭,“新三屆”畢業生,山東局系統內紮根野外工作三十年的“老地質隊員”。

1984年,他從山東礦業學院來到山東省煤田地質局第四地勘探隊參加地質工作,當年即奔赴一線,紮根野外至今無悔。30年,他牢記地質人的使命和責任,爲追尋一個執着的夢想,披星戴月,歷經風雨,把自己的青春年華、聰明才智毫無保留的獻給了祖國的地質事業,他用一生實際行動踐行着“三光榮、四特別”的地質行業優良傳統。

  走近劉振亭

關於他的評價,有欽佩、有讚賞、有肯定,也有不解?

知曉他此次爲給外孫女過滿月,兩天後就又將前往項目工地。趕在他出發前,訪談了這位“被爭議者”,得以開啓這段倉促的心靈訪問。

他,一個被歲月無情蹂躪過的滄桑形象——樸實而黯淡。渾濁的眼神、雜亂的胡茬、殘缺的牙齒、乾枯的菸斗、黝黑的面龐,還有一身如洗的深藍色工地服,一雙草綠色的解放鞋,這很難把他與“尋訪最美地質隊員”的要求形象勾劃到一起。可隨着話題聊開,深入靈魂,眼前的他周身瀰漫着人性和執着的光輝,他臉龐上是地質人那特有的靦腆,眼神中是地質人那固有的堅毅,言語裏是地質人那少有的嚴謹及浩如煙海、如數家珍般的地質學知識,這一切讓人深信,他就是風雨無阻30年,山東局系統內紮根野外工作時間最長的“最美地質老隊員——劉振亭”。

未等詳談來意,他已幾番推辭:“我這麼大歲數了,這“最美地質隊員”的榮譽還是舉薦年輕人吧,中國地質行業的未來更需要他們的堅守……”

  苦澀記憶 甜蜜收穫

一段往事,埋下一顆逐夢種子。他說,他與生俱來就是做地質這一行的。他,老家在膠東招遠,那裏曾駐紮着一支兄弟系統的地勘隊伍——山東地礦地質六隊。從記事起,看到的就是地質隊員背起行囊雲遊四海的瀟灑,聞着的就是地質大院悠遠而飄香的炊煙,欣賞的就是地質隊每週雷打不動的村頭電影,模仿地質員,敲打岩石就成爲他兒時最大的樂趣。1979高三那年,他毅然決然地報考了山東礦院煤田地質與勘探專業,成爲村裏走出的第一個大學生,是個名副其實的“新三屆”。

一場討論,鎖定一個樸素理想。大學期間,電影中李四光先生在雨簾中採集岩土樣本的畫面深深刻在了他的腦海。觀影後,在與同窗好友暢想中,一個鏗鏘的聲音說道:“我願成爲一名地質工程師,把一生都獻給岩土,要像李四光先生一樣紮根野外,矢志不渝。”眨眼之間,時空轉換,當年的同窗絕大多離開了所學的專業,能始終堅守在地質野外的更是寥若星辰。面對 “無官無職”的世俗拷問時,他訕訕的說道:“我對得起所學的專業,走了自己想走的路,實現了最初的理想,作爲一名地質工程師心中沒有遺憾了”。

一鳴驚人,初顯一身專業功底。1985年剛參加工作不久,跟師傅在黃縣(今龍口)跑職業生涯第一鑽,也許是因爲師傅沒有隆重介紹的緣故,每次接觸巖芯,身形瘦小的他屢次被生產機長驅趕,只以爲他是附近村莊過來看熱鬧的“毛孩子”。一天傍晚,生產設備突然停止運轉,大家臉色凝重的圍在巖芯前。師傅琢磨半天,沉重地對生產指導員說:“這截巖芯就是煤層底板,煤打丟了”。這句話等於宣判該孔業已報廢,幾十萬元的投入打了水漂,現場頓時凝固。劉振亭惴惴不安不敢多言,趁人羣散去,他拿起放大鏡仔細觀察着巖芯,砂岩中隱約看得見些許植物化石,有點像植樹的枝幹、枝葉碎屑,根據所學理論,他判定這極有可能是煤層頂板,當他悄悄的把自己的判斷告訴生產指導員時,指導員的目光裏又閃爍起希望:“那就死馬當活馬醫,再下一鑽”。子夜凌晨時分,見煤了、也沸騰了,一時間整個工區都在談論這個新來的“毛孩子”。自那以後,鑽機趙指導員每次作報告,這段插曲必作爲典型講解一番。如今劉振亭已經可以做到下達的取煤指令,基本誤差可以控制在5至10米之間。

一根菸鬥,守護一段深埋寶藏。那是一根竹製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菸斗,價值僅七塊錢,卻整整陪他二十年,“只因煙勁大,熬得起夜”。就是這個不起眼的菸斗點亮了一個又一個無盡的守煤之夜,守護住了深埋地下的一段段寶藏。每當鑽探進尺到了關鍵的揭煤時刻,他總是忘不了裝滿菸袋,備足火柴,因爲最長的一次守煤足足用了三天三夜。在守煤的時光裏,唯有靠這一鍋鍋旱菸來支撐緊繃的神經,舒緩緊張的焦躁,驅趕黎明前的黑暗。這菸斗能讓他準確地從巖芯中嗅到煤層的氣息,據此準確預判出頂板和底板,下達取煤信號,保證完整取出煤芯。這樸實無華的菸斗是他的象徵,也是他的法寶,更是他高血壓的元兇。

一組數值,詮釋一人生命價值。這三十年裏,他的足跡遍佈20多個地市,先後參與或主持了膠東半島、魯東地區、魯西南、貴州、河南等地的煤炭資源儲量勘查工作。據不完全統計,在他的'呵護下,地層被打穿達230多次,甲級孔率達96%以上,累計查看巖芯達18萬餘米,保守估算爲國家探明煤炭儲量10億餘噸,其中僅貴州三大礦區探明的煤炭儲量就達7億餘噸。在此期間其編寫的《貴州省息烽縣石硐鄉小紅寨煤礦補充勘探及儲量覈實報告》獲得山東省國土資源科學技術獎,個人也獲得山東局先進科技工作者榮譽稱號。他還常常利用晚間休息時間,刻苦鑽研業務知識,完成了山東局三類科研項目《淄博煤田臨淄區淺部煤層的賦存規律的研究》的研究工作。近期參與編寫2013年山東省首個油頁岩勘探項目報告,填補了省內油頁岩勘探報告編錄的空白。

一段傳奇,完善一方地質空白。2011年底,在施工貴州省息烽縣石硐鄉小紅寨煤礦補充勘探過程中,在已終孔的下部標誌層巖芯的鑑定上,出現重大分歧,當地專家組認定爲是茅口灰巖,劉振亭認定爲凝灰岩,巨大的分歧意味着小紅寨區域內是否存在玄武岩?而該孔已經終孔,無法驗證這段巖芯的下部是否可見玄武岩,區域地質資料方面也不支持小紅寨區域內存有玄武岩這一論點。存有疑慮的他春節都沒有心思好好過,就一直蹲守在另一鑽進孔位上,守候着玄武岩的再次出現,當期盼中的玄武岩從巖芯管滑出時,貴州專家心服口服的定論在鑽工間流傳開來。他後又率隊在附近山體的背面歷史性地發現了出露的玄武岩,並完成地質填圖工作,徹底改寫了小紅寨區域無玄武岩的論斷,填補完善了該區域的地質基礎資料。

一簾傷痛,還原一個最美家庭。一九八四年畢業參加工作,紮根野外三十年,每年假期不足二十天,主動請假僅五次,累計在家時間一年有餘,兩年不足,也許用在家時間不足野外時間的十五分之一來衡量會更加精確,也更加令人窒息。人們不禁思考,這是什麼樣的職業?這是什麼樣的漢子?她們又是什麼樣的妻女?能承受這份離傷?

他說:“一想到雙親、妻子和可愛的女兒,就很愧疚。記得一次回家探親,女兒還小,見到我一聲不吭,抱在懷裏,也是歪着頭直勾勾的看着,一言不語。掙扎着,放下她,女兒卻顫顫巍巍、怯怯生生地給我端來半杯水,卻依然沒有喊什麼”。

她說:“一年你能在家住幾天?就別再操心了。”

成年後的女兒說:“一次次相聚的承諾,化作一次次委屈的淚水,卻依然堅信承諾。記得爸爸說,從事地質勘探,爲祖國探寶,是他的夢想,如今夢想實現,儘管犧牲與家人共處的時光,但無怨無悔。”

深埋着的動容又一次在漢子的眼眶裏跳躍、放大、模糊。

一件服裝,顯現一世樸素風範。那是一件在左胸印有“魯煤地四”的深藍色工作服,這是他一生的色彩——沉穩而低調。他說,這輩子最好的衣服就是這身工作服,也只有穿着這身工作服心裏才最舒服,最踏實。令同事訝異的是,他竟從來沒有穿過西裝,從來沒有穿過皮鞋,就連參加女兒的婚禮,他穿着依然是印有“魯煤地四”的工作服。

一聲責罵,飽含餘生幾多遺憾。1987年父親病重期間,他第一次請假回家探視,卻被叔叔責罵:“你回來幹什麼?家裏不需要你,趕快回到崗位上去……”他最聽叔叔的話了,第二天就去了工地。他的叔叔,家有五子,負擔極重,但爲了給國家培育一名地質人才,每月拿出家庭收入的三分之一來供養他讀大學。而他能把畢業後第一個月54元收入郵寄給了叔叔,卻來不及送叔叔最後一程,無法回家禮葬,就連給嬸子承諾過的,在叔叔三週年祭奠上的磕頭,也因爲工作而成爲終生遺憾,而如今在90多歲嬸子,卻已記不清劉振亭是誰?每次看望,幾番介紹!

  心繫地質 情牽未來

劉振亭,每每談及自己,總是很艱澀。他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了不起之處,身上既沒有豐功偉績,也不存在波瀾壯闊,更沒有驚心動魄,有的只是平平淡淡,恪盡職守和一個“老地質隊員”的情懷。

可當話題轉換,聊起地質、岩土時,他卻像變了個人似的闊論起來。他說,一旦幹上這個職業,就很難轉行,一旦愛上這個職業,就魂牽夢繞。他說巖癮就像煙癮一樣,不可琢磨。一天不觸碰巖芯心裏就癢癢難忍,30年了,每當鑽探結論驗證了自己的預判時,就會特別的興奮、特別快樂。也許就是這份純粹的快樂,是他幾十年癡心不改、執着追求的動力源泉。2014年,他又死磨硬纏非要親自跑孔。兩個月來,每天清晨那輛破舊的自行車又歡快地飛奔在鄉間小路上……

談及地質未來,他的話題沉重了些許。他說,乾地質這一行,一定要淡泊名利,對地質事業要有崇高的認識,國家的資源安全,離不開地質勘探,這一行雖然辛苦,但總有人要來幹。歸根結底,你要熱愛地質,甘於清貧。面對新時期的地質員,他語重心長,現在能靜下心來鑽研地質知識的太少了,很少看得見他們能隨身帶些書,利用工作之餘,看看書,補充補充知識。還有三年就該退休了,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想趁這所剩時間,把單位的年輕地質員帶一帶,爲隊裏培養起更多的後備力量。

經他帶徒的許多地質技術員,如今不少已成爲單位各部門的負責人,成爲四隊發展的中堅力量。談起老師,他們更多的是對那個時代,這個“老知識分子”的欽佩和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