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淨不垢,忠厚純良讀書筆記

睜開眼,金默笑了起來,車子在高速路上行駛,風從天窗呼呼地刮下來。她提了提自己的棕色外套,感覺自己已經與克里姆特的畫合爲一體。

我不淨不垢,忠厚純良讀書筆記

她光着腳走在張之冰涼的木地板上,猩紅的指甲油像幾粒快樂的石榴籽,她穿着張之的'條紋線衫,覺得自己從沒這麼好看。他們整夜整夜不睡覺,他們不出門,他們抱在一起。他們再也不像兩隻糾纏着窒息而死的動物,而是變成兩朵白色的雲,暖烘烘的太陽穿過紅窗簾闖進來,像要把他們抓到天上去,他們尖叫着,大笑着,白得越發透明。

金默放棄了去憧憬偉大和純粹,因爲自己就是偉大和純粹。她放棄了犧牲,因爲自己同時又是獻祭者又是被獻祭者。榮格說,嚮往地上的,就會被懸掛在天地之間,嚮往天上的,就會漂浮於天地之間。她下沉得夠多了,幾百個日日夜夜,她沉到最深不見底的大地深處,張之在地面因爲恐高症而面色蒼白地望着她,她向底部獻祭了自己的生活,獻祭了顧平,還有一個孩子,然後終於找到了自己的靈魂,把它拎出泥淖,掛在它身上的蛇化成一隻只白羽鳥,爲她銜來金色的皇冠,上面刻着:“愛是永不止息的。”

張之有時和她一起飛,不再恐高,有時只是停在地面笑着看她。她不再哀傷,不再去問:“你爲什麼不跟我一起飛呢?”不會像馮唐書裏的女人那樣說:“我不淨不垢,忠厚純良,如果這世界上真有上帝,我一定會上天堂,你要跟緊我。”

一天夜裏,她夢見坐在張之車的後座上,張之躺在她腿上和她聊天,她突然想起來車在開着,沒有人握方向盤,她站起來,看到快要撞上旁邊的貨車,急忙伸手去撥方向盤,張之仍然在一旁看着她笑,她即刻就後悔了——爲什麼要去撥方向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