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我年少散文

彈指一揮間,是三十年。而三十年,約等於一萬零九百五十天。你離開我的視線,我淡出你的生活。我們各自在自己的人生軌道上航行,沒有預料過交集,預算過重逢。直到,這個果實掛滿枝頭的秋日。

那時我年少散文

那一年,我十六歲。披長髮,着白色碎花裙子,淺淺的懵懂盪漾在眉宇間。我去離家十幾裏的鎮北邊一傢俬營裁縫培訓班學習裁剪技術。一個班有七十多人。老師租的是一家旅館,有兩間門對門的屋子。閒暇時我們不光和一個房間的人說笑,還可以和對面的同學對口形交流,我們相互建立了深厚的友情。全班我最小,又總愛唱歌,一般剛出來的電視劇主題歌,我聽上幾遍就能仿唱,師姐師哥都很喜歡我。說到師哥,全班就他一個男生,已是一個三歲女孩的父親。物以稀爲貴,我們的這位師哥,在當時,可謂衆星捧月。

師姐們大多已爲人母,就算沒有結婚的,也多有熱戀的男友常來常往。不像我,侯哥去看我,我一眼看到他,心裏嘀咕着這人怎麼長得有點像某人啊?再細瞧一眼,又覺不似。便扭頭和師姐們說笑去了。

從我家去裁縫班,要經過尤橋。不知何時,在那橋頭上總會出現一個穿黃衣服的男孩,他的頭髮很長,長到遮住半邊臉。起先我並沒有留意他,直到有一天他攔住我問:

“我看你天天從這走,是要去哪,幹什麼啊?”

我看他並不是我認識的人,不敢搭理,只顧低頭加快腳步。而他就這樣一路跟着我,直到我走進教室。自這以後,那個人便常常守在那裏。我從不敢和他說一句話,心裏想自己真是遇到痞子了。每次走到尤橋,我便心發怵腿發軟。我害怕一個人走那條路!

我的師姐中有一位叫閆澤琴的,她家住在建豐,勉強和我算得上一個方向。源於我的母親也姓閆,便感覺她比別人更親了一些。她見我遇到這樣的麻煩,便每日裏用她的自行車載着我,拿我當親妹妹樣呵護。其實與她分別後我還要翻過一座山頭,走過幾重田野,那一程,真的好遠!

可是,我卻很願意繞道和她一起走。

偶爾閆澤琴踏課,我就一個人硬着頭皮走尤橋那條路。當我膽戰心驚地走近,遠遠便能聽到熟悉的口哨聲,原來是我一個莊子的夥伴強貴、才子,他們來接我了。我的這些發小們,從小到大,一直是我的閨蜜好友,至今仍在我的生命裏。這麼多年的風霜雪雨,掙扎沉浮,他們從來沒有鬆開牽我的那雙手。

其實,我還有三個尤橋的師姐,她們也曾專門迎送過我。只是那時候,她們都有各自的.事情,不能天天護送我。我被那個人堵截怕了,不敢再去培訓班,耽誤幾天後,師哥師姐來接我,我便又回到班裏。只是再沒有心情唱歌給他們聽了,常常一個人發呆,暗暗想,那個人爲什麼要攔我跟蹤我?一日,聽他們在隔壁屋裏議論,說我的長頭髮一飄一飄的,不就是活脫脫一隻小燕子嗎,我頓然醒悟般明白,原來都是我這長頭髮惹的事。於是,在師哥師姐們的陪同下,我去了附近的理髮店。看着那蓄了十幾年的長頭髮一縷縷跌落到地上,我的眼淚,也打溼了那時刻的每一寸思想!

後來,連日的暴雨沖壞了道路,我再也沒有回過那個留下我歡樂和淚痕的教室。

今年的一個午後,我店裏來了一羣顧客,其中一位和我對視時都覺得似曾相識。原來她就是我當年的師姐王兆榮,家住開順。她的兒女都是我的老顧客,而她一直和丈夫在盛澤打拼,今年剛剛回到老家。因爲她,我們又聯繫上了家住葉集的師姐魯紀華。其實,魯紀華家離我家不到二里路,我們卻生生錯過了這麼多年!

現在,我們建了一個姐妹羣,我給它取了一個名字‘金花苑’。有大師姐王世春,師姐戴顯芳、朱道珍等……目前爲止,我們的這個羣裏已經有了七個姐妹。

當然,還有許多當年的同學沒有到齊。

我們錯過了彼此三十年,再相逢,已是這個秋雨連綿的初秋,世間的景緻都已歷數賞盡,只有年少時的那一株草,一蓬花,一抹真摯的笑顏,始終是我們心中最美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