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生活的散文隨筆

幸福是什麼?怎樣的生活纔是幸福的生活?或者說怎樣度過一生纔算是幸福的人生?

幸福生活的散文隨筆

當一縷陽光透過窗簾斜照在櫃子旁的牆上的時候,他醒來了,自從把鬧鐘停掉以後,每天睡到自然醒。生活的單調和歲月如梭的嘆息消失了,要不,每天早上重複着日復一日的那首歌響起的時候,它會在心裏引起一聲感嘆:一天過去了,重複的一天又開始了,心裏覺得累,有負擔。又沒有人規定必須在什麼時候做什麼事,完成什麼工作,幹什麼要給自己弄個鬧鐘,定時叫醒自己呢?睡個自然醒吧。看似隨意,可每天醒來卻也還是鬧鐘定的那個時間,人的感覺就完全不同了,覺得寬鬆舒服多了。

母親早就起牀了,老人家睡眠不好,早早起牀後在房間裏東走西走,搓手搓腳。他受過良好的教育,有着良好的生活習慣。他每天早鍛煉出門前要完成六件事:洗臉漱口,喝一大杯白開水,燒開水,上廁所,煮早餐,拿藥給母親並守着她吃下飯前藥。這六項工作是一氣呵成,中間沒有半點間歇——掀開被子直接套上運動服再套上棉衣棉褲:冬天寒冷,長江以南房間裏都沒有暖氣,更別說這嶺南的桂林了,剛從被子裏出來容易受寒;然後洗臉漱口後喝一大杯溫白開水,再把不鏽鋼水壺註上一大壺水放在電磁爐上,定好時間燒開水,然後蹲廁所。當水還差一點就燒開時,電磁爐會自動斷電,他設定的,這時的他也剛好從衛生間裏出來了。他把不鏽鋼鍋拿出來,把熱水注進不鏽鋼鍋裏,再把水壺放上電磁爐上開最大火力去燒。他從冰箱裏把雞蛋拿出來,把頭天剁好的肉,頭天用水發好的香菇拿出來,切好生薑,再把大蒜頭拍開來放在一隻小碗中,這時水也燒開了。他把水壺拿開,把不鏽鋼鍋放上電磁爐上,再放進瘦肉生薑香菇並開上火,然後提着水壺灌暖水瓶去。暖瓶灌好了,這邊的水也燒開了,把麪條放進去,把雞蛋打進去,攪拌好,一會兒水就開了,用最小一檔的火力燜兩分鐘,他到房裏把棉衣棉褲脫了,只剩下運動服,再倒上暖瓶裏的開水摻一點冷開水,拿上糖尿病的飯前藥對母親說:“媽,該吃藥了。”看着母親吃完了藥,那邊的麪條也煮得差不多了,拿下來,用一牀特製的小棉被包好,然後他出門去江邊跑步去了。

冬天早鍛鍊要晚一些出門,最好是太陽出來以後。古人說冬天要早睡晚起,講究一個“藏”字;清晨一大杯溫白開水可補充夜間失去的水分並清洗腸子,大便不幹結;水不可重開,所以他要在水燒開之前停火,倒出了煮麪條的水後再接着燒開水;早姜開胃,香菇延年益壽每天每人吃上三朵。差不多煮好的麪條用小棉被包好可以節約能源,讓麪條在高溫下吸飽湯水,柔軟而不至於稀糊,發脹的麪條飽肚子能量卻不大,母親有糖尿病,不可多吃,她卻老要吃;自己腸子不好,也需要吃易消化的食物。去早鍛鍊前讓母親吃飯前藥,他早鍛鍊回來剛好半小時,母親可以吃早餐了。這樣一環扣一環一氣呵成地把六件事做完,該去江邊跑步去了。

清晨的灕江邊,涼風輕拂,帶着點水腥味的空氣撲面而來。冬天沒有刮北風陽光和熙的早晨,那是非常舒服的,睡個自然醒,做完跑步前的例行公事,踏着輕鬆的步子跑到江邊,這時間剛好是八點半,明媚的冬日陽光溫暖地照着,透過搖曳着的鳳尾竹可見一帶清江上游輪正逆江而上,清脆甜美的女聲象百靈鳥一樣介紹着沿途的風景,他心中舒坦,充滿着幸福之感。

象鼻山南邊的這一段江邊路只有市政府直屬宿舍的車走,故車輛少,加上現在的市領導開車都很小心:溫柔地慢慢開,附近的居民都喜歡在這條路上鍛鍊身體。風景優美空氣清新,跑上三個來回,身體微微出汗了。這三個來回有三千米的運動量,時間是三十分鐘,夠了,回去吃早餐吧。

回到家中,換好了衣服,拿好了碗筷,芝麻油,硒鹽和拍好的大蒜頭,再拿一小碟柞菜,高聲叫道:“媽,吃早餐了。”母親於是乎走過來安坐在餐桌旁。端出包在小被子裏的麪條,這麪條還是燙的。麪條放了半小時,把湯水都吸得足足的了,灑上點硒鹽,加上點芝麻油,放上拍好的大蒜頭,用筷子攪拌一下。現在的麪條製作工藝特別好,居然不會斷也不會糊,筋力仍舊是那麼好,卻十分柔軟了。油鹽要放少點,有利於身體健康,所以不在前面煮的時候放,只在吃前放上點芝麻油和硒鹽,僅僅是表面有點油鹽味罷了。放在空氣中半小時的大蒜頭產生了大蒜素,可以防癌抗癌,殺菌消毒。硒鹽,攝入硒元素的多寡與癌症和心腦血管病成反比例……

裝了兩碗麪條,剩下的一碗仍舊放在鍋裏用小棉被包好,爲何?牀上還躺着一個睡到自然醒還要賴一賴牀的女士,讓她賴夠了,再爬起來吃吧。打開收音機,母子倆端起麪條邊吃邊聽整點新聞。幹嘛不看電視?邊看電視邊吃早餐不利於消化,收音機你愛聽不聽,吸引力不太強,卻又不至於讓你太不瞭解世界的變遷。另一個重要的目的是免得老母親絮絮叨叨地又跟你講她講了上萬遍的什麼小偷柺子賊的陰暗的話題,把一天的心情都攪壞了。不讓她講嘛,她非要絮絮叨叨;讓她絮絮叨叨嘛,開口全是陰暗的東西,不是這裏被偷就是那裏被騙,她八十年裏所有負面的東西她全記得,陽光明媚的她全記不得,怪了。

吃完了雞蛋麪條,收拾好碗筷,他從皮夾中拿出十元錢交給母親:“媽,你去菜市買點菜吧。”母親問:“買什麼呀?”“隨你的便吧,你想買什麼你就買什麼好了。”他說。他明白,叫母親去買菜,純粹是讓她做點事,不至於太無聊了,多出去走走,與人交流交流,對身體有好處。叫她去買指定的菜,她也記不住,就讓她隨便買吧,自己還是得再去一趟菜市場的。她又能買什麼回來呢?蔬菜都那麼貴,她老人家的思想還停留在二十年前,轉一圈回來也就是天天一樣的東西:豆腐。她拿了錢,她高興地拿起柺棍一邊走一邊唱她幼年時的兒歌:“骨碌碌,骨碌碌,清早起來磨豆腐,豆腐營養好,豆腐價錢平;骨碌碌,骨碌碌,清早起來磨豆腐,豆腐好吃豆難磨,真辛苦,真辛苦。”

母親去買菜去了,他擦了擦手上的油,從書房裏抱起一大摞的書和本子,又走進臥室中去跟妻子打招呼。妻子頭髮彭鬆睡眼腥鬆地嬌聲叫道:“老公,你又去哪呀?”他無奈地看看伸着懶腰的女人,朗聲嘆息地學着諸葛孔明搖頭晃腦吟詩道:“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見她還沒有起牀的意思,他說:“老婆,我去圖書館去了,麪條包着呢,拜拜!”說罷,也不等她回答,他拉上臥室的門又穿過客廳拉上大門下了樓,他去圖書館看書去了。

圖書館僅一柵欄相隔,從小區後門轉到圖書館大門也僅僅是不到150步的距離,這中間有開得熱烈的紫荊花,紫荊花樹高大挺拔,還有將開沒開的臘梅花樹。高大的紫荊花樹茂密的樹枝上,他發現了一個碩大的馬蜂窩,有一米高六七十釐米的直徑。他打電話報告了110,110讓他打電話給119。他大叫:119是火警呀,這馬蜂窩怎麼歸火警管呢?110那位美女說:沒錯,是歸他們管的。於是打119,119那位嗓音粗大的帥哥將信將疑地問:以前有人報過了嗎?你姓什麼?到時候去處理時再打你的電話!

放下手機,擡頭看了看那碩大的馬蜂窩,他才晃然若悟地想起半個月前,老看見馬蜂在刁地上的各種蟲子。有一天一隻馬蜂抱住一隻肥碩的白胖胖的蟲蛹,卻怎麼也飛不起來,他蹲在地上看了它半天,他想看看這隻馬蜂會怎麼辦。那隻馬蜂努力地起飛又掉了下來,努力了十多分鐘都沒有能飛起來,放棄了。他想起來了,山裏的農民就是利用馬蜂抓蟲子回窩去來發現馬蜂窩的:他們抓一些小螞蚱,把它們弄死了拴上一小段紅繩子放在有馬蜂出沒的地方。讓馬蜂來抱走,他就跟蹤那段紅線看它飛到何處,馬蜂窩就這樣被找到了。找到馬蜂窩後,他們就用火去燒,抓馬蜂和它們的蜂蛹去賣,非常殘忍,還經常引起森林火災。可憐的馬蜂。沒想到這城裏的圖書館那高樹之巔居然被它們相中了來做了蜂巢了。也許它們覺得這城裏比大山裏更安全些吧。在山裏,只要被發現了,那些在利益驅動下的山民不管再危險都一定會把它們一窩端掉。城裏人恐怕沒有那麼兇狠吧?人們天天都從它下面經過,居然建得那麼大了,都沒有被發現。這樣一想,他又後悔報告119了。這高樹之巔,也只有119的`消防隊員纔敢上去,也只有他們才能上得去。山裏的人民可不敢來城裏放火,這城裏的居民又膽小怕死,誰敢呀?只有拜託119勇敢的戰士了。可一想到119勇士們一來,這幾萬只馬蜂在這北風呼嘯的大冬天它們又到哪去遮風避雨呢?真不敢想,唉,又何苦要報告呢?那麼長的時間了,馬蜂也沒有與人發展生衝突呀,他後悔他的多事了。119如果打電話來,他不打算接了。

走進圖書館,坐在目錄大廳的桌子前放下書,推開手中的本子,拿出鋼筆來,他開始舒緩地慢慢地展開他的思想來了:這樣的生活幸福嗎?什麼又是幸福呢?怎樣度過自己的一生纔算幸福呢?

是少年時期肆意妄爲上房揭瓦進屋揭鍋,鬧得老師父母不知怎麼辦好,還是青少年時期埋頭苦讀高歌猛進,在成績上遙遙遙領先叫幸福呢?還是在單位裏過着按部就班的日子,體面而又高雅,這樣的生活叫幸福嗎?如果這樣的生活叫幸福,爲何自己又不甘心,非得歷盡千辛萬苦闖出來,又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這十七年呢?

平息了,到了不惑之年了,靜靜地坐在圖書館裏看書,守門的師傅問:每天都見你那樣勤奮,你是在考律師?他笑笑,沒有回答。又過了幾天,那師傅又問:你在考博士當教授?很少見到有你這麼勤奮的。他還是笑一笑,他不知怎麼回答。那師傅說要是換作是他,他可受不了。是啊,不考律師,又不考博士,卻又每天泡在圖書館裏幹什麼呢?這守門人怎麼能理解呢?他想跟守門師傅說:你去問問館中的高級館員,他們會告訴你我是誰。可又覺得無聊,他是誰啊?他不就是二十年前給他們上過課的那個年輕教師嘛,又有什麼了不起?無聊!誰無聊呀?是守門的師傅還是自己?恐怕還是自己。有一天一位先生,無聊的先生打斷正在看書的他,對他問道:你幹什麼不在家中看書呢?你退休了嗎?他又自言自語地說:不象,你還沒有到退休年齡。他笑了笑,也沒有回答。那位先生不明白了:整天在圖書館裏看書寫字,又不去上班,又不是退休幹部,更不象下崗職工,又是怎樣一類人呢?明擺着容貌舉止透出濃濃的書卷氣。是董事長總經理?這董事長總經理又怎麼會整天坐在圖書館裏?想不通,那先生搖着頭走了。

他心中也有點酸,他每天重複着的這樣的生活,這可是他奮鬥了十七年才得以完成並實現了的生活呀,這樣的生活是他所要的嗎?十七年前,他想,他要做一個不用幹活又不愁吃穿,別人又不會說他遊手好閒的閒人,現在不是完成了嗎?幹嘛他還是沒有感覺到幸福呢?

或許,這感覺不到幸福的生活就是幸福的生活吧。就象你很美,別人都不說,你感覺得到嗎?一個人很偉大,別人都不讚嘆,或者過了幾百年才發現他偉大之處,比如象陶淵明,象曹雪芹,他們當時又感覺得到是在過一種偉大的生活嗎?他越想越不明白他究竟追求的是怎樣一種生活了。難道人是活在別人眼睛裏的嗎?是活在別人的口碑裏的嗎?也許應該去讀一讀佛經了,佛學知識他了解不少,他甚至在二十年前給學生講過佛教史。可佛經他確實沒有認真研究過,其中三味,恐怕真的得好好品讀品讀了。

人啊,真麻煩,這幸福的感覺,就象這空氣一樣難以捕捉。你能告訴我什麼是幸福的生活嗎?拜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