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飛的蝴蝶散文

“吾以天地爲棺槨,以日月爲連璧,星辰爲珠璣,萬物爲送賚,吾葬具豈不備邪?”(《莊子列禦寇》)

翩飛的蝴蝶散文

莊子是屬於天地的,就像樹上任意一片翠綠的葉子,像山間任意一泓清泉;甚至可以化爲一聲清脆的鳥啼,或是悠然聚攏又淡然消散的一一團一雲彩。他可以一無所有,他又可以擁有整個朝暾夕月、落崖驚風的世界。

莊子像孩子一樣。在山間水邊,他可以自一由地舞蹈,安靜地沉思。渴了,掬一捧清泉,餓了,釣一尾小魚。對於高車駟馬呀,致君堯舜呀,你爭我搶、阿諛逢迎啊,他頭也不回地推開了。就像是放一錠金子在孩子面前,他寧願去追逐一隻翩飛的蝴蝶

他“無所悖”,心中所想的,就是口中所說的,心中想做的,就是他實際行動所表現的。他用純真的靈魂與世界對峙,“隨着諸侯們劍鋒殘忍到極致,他的筆鋒也就荒唐到極致;因這世界黑暗到了極致,他的態度也就偏激到極致。”他口中是“謬悠之說,荒唐之言,無端崖之辭”,就像在一場嚴肅而荒謬的會議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孩子,無視衆人的目光,忘我地唱着,跳着,跑開去了。對於會場中坐着的`那羣道貌岸然的人,他不是沒有憤怒;對於會場外那陷於水深火熱卻不能自解倒懸的百姓,他不是沒有悲憫;可他自知不能用“書生的禿筆來與之叫陣,只好冷眼旁觀”,熱着一顆心,強作逍遙。

鬼話連篇裏是他洞察一切的銳利,奇怪迭出裏是他孤獨卻崇高的靈魂。然而,沒有讀懂他那滿紙荒唐言裏的一把辛酸淚,於是他的心也漸漸冷了。“莊子似因無情而堅強,實則因最多情而最虛弱。”

我所看到的莊子,總是在極蒼茫的空間中獨自一人,一身白袍,或走或停。生物之息拂動他的鬍鬚,睜開眼是去繞山巔;閉上眼,心時有風劃過的痕跡。他融於世界之中,世界傾聽着他的心跳,一切都無爭無擾。

莊子是一隻翩飛的蝶,經過了我的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