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鄉優美散文

“拐古,拐古,拐拐拐古……”

我的故鄉優美散文

布穀鳥又叫起來了,從遙遠的平原深處,穿過樹林,拂過草叢,帶着露水的清新氣息,滿含着泥土的醉人馨香,掠過你的耳際髮梢,一直浸潤到你的心靈深處,顫顫的。這時,一種熟悉而又親切的幽情會油然而生,懷舊的思緒於是紛紛揚揚,伴隨着那神祕的天籟之音飄向遠方,飄向那兒時的故鄉。

這是廣袤厚重的魯西南大平原。黃河這條母親河以她那甘甜乳汁滋潤了這片沃土,也哺育了這一方堅韌頑強的故鄉人。在這片質樸凝重的黃土地上,生命力也頑強執着,生生不息。野草很多:有一種叫“抓地秧”的,根莖緊緊貼在地面上,吸收着土地養分,無論鹼澇坑崗,任憑風雨霜雪,依然春春復生,歲歲繁榮;還有一種草,一節一節,節節向上,雖枯不折,我們稱它爲“節節草”……這些野草堅韌不屈,茁壯成長,連同那遮天蔽日的青紗帳,濃抹出故鄉平原的本色。

鳥巢南枝,馬依北風,而人們也有思舊懷鄉情結。而我思舊懷鄉潮水的閘門卻常常是由一個夢開啓的'。這個夢熟悉而又陌生,但卻又分明是我兒時的故鄉了。

“拐古,拐古,拐拐拐古……”

“拐古,拐古,沒有媳婦……”

布穀鳥聲中,一輪朝陽倏的升騰上屋頂,絢麗燦爛。於是故鄉那一個個參差不齊的土屋也都沐浴在那一片光輝中了。

一個土屋裏,剛睡醒的哥哥正斥責着喧鬧的弟弟,小妹妹還在睡夢中呢喃着,偶爾夾雜着母親安詳的撫慰聲和拍打聲,整個土屋洋溢着一股濃郁的生命氣息。

而我卻在村外的垓壕裏了。上面有高達一兩丈的垓子牆。頹廢的深壕寬牆成了我們孩提時戲耍的樂園。垓牆上長滿了綠色苔蘚,鬱鬱蔥蔥,溼溼的,根部彷彿會流出水,像蘊含着歲月的淚。它像一位飽經苦難的老人,默默佇立,見證了故鄉的滄桑鉅變,人世沉浮。

明洪武年間,劉氏祖劉貴由山西省洪洞縣老鴰窩,舉家輾轉遷居於此,後我劉氏祖人沐風櫛雨,辛勤耕作,生息繁衍,遂有“陳劉莊”。民國年間,黃水氾濫,兵連禍結,故鄉人流離失所,背井離鄉。

上世紀中期,神州驚雷,震撼了這歷史的壁,也復甦了故鄉的人。

攀過垓牆,沿着曲折小巷,便可看到一座座低矮的土房,可誰又知道這斷壁殘垣曾是我叔伯爺們在革命戰爭年代戰鬥過的場所呢?

大街隅首南,生產隊牛屋前,我看到一盤古老的大碾。石磙在沉重地轉着,吱吱呀呀,彷彿在無休止地轉動着故鄉的歲月。

幾個莊稼漢扎着外腰,彆着菸袋,蹲在地上聽先力大爺唱古書;牛屋前面,幾位老人坐在馬紮上閉目養神,他們是在追憶過去闖關東下山西的經歷,還是緬懷當年打羊山戰淮海的光榮呢?

而我卻又在一輛破牛車上了,和孩子們一起唱着歡快的歌謠:

篩籮籮,打嘡嘡,

磨麥麥,看姥娘;

姥娘不在家,

氣的妗子呱噠噠,

一腚坐到糞茅裏,

吃得飽飽哩,

一腚坐到糞坑裏,

吃得撐撐哩。

……

突然,那巨大的牛車輪彷彿轉動了,載着我們,奔向遠方……

往事如詩,生命如歌,那如詩如歌的歲月啊!

夜闌臥聽風吹雨,夢醒懷舊難釋懷。往事如煙如夢,故鄉也不復有昔日的影子。垓壕處,規劃整齊的屋宇樓舍拔地而起,曲徑通幽的街巷變得寬廣通暢,一輛輛轎車行駛在故鄉四通八達的柏油路,故鄉人正意氣風發,憧憬着美好未來。

寧靜的故鄉已經喧騰,勤勞淳樸的故鄉人正在這希望的田野上開闢新的天地。

我愈加地喜歡你了,我那魂牽夢縈的故鄉。

一首心曲不由從心靈的小溪汩汩流出:

布穀鳥的清翠,

總掠起心頭的顫慄。

一個神祕的天籟之音縈繞着,

熟悉而遙遠的溫情,

讓我癡迷。

大柳樹下生產隊的鐘聲,

飄入了我童年多彩的夢。

垓壕旁的大碾盤啊,

吱吱呀呀地,

轉過了故鄉的春夏秋冬。

我是在思念過去的故鄉歲月,

還是在緬懷老去的青春歷程。

故鄉像首迴腸蕩氣的歌,

一直唱響在遊子們的心中,

我願在這古老的旋律中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