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的魔方與愛的維度隨筆

讀趙彬馨女士散文,又欣賞其新浪博客,見有“相信文字相信愛”之句,於是心有所感。將文字和愛作爲相信的對象,這正是女作家常有的信念和取向。

文字的魔方與愛的維度隨筆

據說遠古時代倉頡先生,仰觀天象,俯察地理,鳥獸之跡,瞭然於心,於是造出漢字。這一下可了得,“天雨粟”而“鬼夜哭”。爲何有這兩個怪現象?學者解釋,前者表明一旦有了文字,人類生產力會大大發展,勞動效率會大大提高,出現天上掉餡餅之類的奇蹟;後者表明一旦有了文字,人類精神文明也大大向前推進,思維能力非比尋常,鬼怪妖魔再也不容易害人,所以如喪考妣,黑夜痛哭。倉頡先生於是成爲字聖,備受炎黃子孫敬仰膜拜。

有了文字,就有了文章,用於交際、記錄、欣賞和傳播。數千年的文字史,就有數千年的文章史文學史。屈原的《離騷》,司馬遷的《史記》,李杜詩,蘇辛詞,膾炙人口千百年。這實在需要多讀多練,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詩聖杜甫深知其中三昧,道出“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十字真言,還說自己也是“爲人性僻耽佳句,語不驚人死不休”,真是非同小可。千錘百煉,嘔心瀝血,無數作家詩人都是這樣從事創作,才寫出驚天地泣鬼神的好文章。

作爲青年作家,趙彬馨女士還沒有寫出老杜那樣的詩,《史記》那樣的文,《紅樓夢》那樣的小說,也就談不上“驚天地泣鬼神”;但文章字裏行間,看得出她的熱情、喜愛、執着、堅韌。文字如跳動的小精靈,活潑可愛:

在大連,視線終於可以透徹地穿過遠方直到極點,濱海路滿山的樹和花開滿了極盡妖冶的色彩,染得這一片海滿眼絢爛,我們像是在梵高的一片暖色調裏穿行,哲學老師說過只有瘋子才用那麼瘋狂的顏色,那麼,我的眼睛一定也瘋了。

趙彬馨女士寫過許多遊記,夾敘夾議,抒情色彩濃厚。關於大連,寥寥幾句就點染出這座國際知名的遠東濱海大都市的特色。所謂行萬里路,讀萬卷書,這個才女,這個才貌雙全的女作家,這個相信文字相信愛的青春歌手,就是這樣行動着。她的《菊作太陽桂作雨》,就這樣且行且歌,在瀋陽和青島之間,渤海灣之遊,留下這樣清麗可讀的文字。

古來詩人作家,大多熱愛家鄉。李白低頭思故鄉,杜甫月是故鄉明,真是讓人百轉千回,去意徊惶,深思回味不已。就在湘西本地工作的趙彬馨女士,沒有那麼沉重深刻婉轉纏綿的思鄉病和思鄉曲,卻也忍不住筆下出現魂牽夢繞的鄉間和鄉間的童年。童年生活幾乎是所有人都愛回想的,無論是小時富足還是窮苦;富足自不待言,而貧窮,由於事過境遷,過濾掉許多辛酸,往往只留下溫馨溫情的回憶。《老屋》裏,才女回憶鄉里各種風土民情,而童年趣事總是重點,外婆又是童年趣事的重要人物,小才女將老外公的鞋子踢上屋頂,老外婆則將他酣睡中張開的嘴裏塞上豬草,這類惡作劇總是有喜劇色彩。

童年的每個冬夏我都可以留在這裏。夏天,可以在院子西頭的那棵大桑樹下乘涼,在溪溝裏抓螃蟹,抓野兔子、挖野菜,享用老屋後面那座大山的所有恩賜;冬天的時候,在留着稻茬的田裏,放肆地追鬧,隨着臘月年味漸濃,院子裏的親友們要一起打餈粑,殺年豬,我們則可以圍坐在火坑旁烤香腸、烤紅薯。

有這樣的童年可以回憶,當然是溫馨溫情的。畢竟是改革開放新時期長大的女作家,畢竟是新時期的湘西農村,況且豐年臘月足雞豚,那份自由安閒讓人滿心歡喜。

據我的偏見,青年女性往往缺乏歷史感,青年女作家也不例外。但趙彬馨女士似乎不是這樣,她對湘西的自然風光讚不絕口,對乾州小城的雨景深情款款;而對兩千多年前的裏耶古鎮以及它的考古大發現,歌頌不已,感嘆不已:

酉水靜靜流淌了數千年,楚國西塞的遷陵今天安逸、祥和,絲毫捕捉不到古戰場的慘烈悲壯,若不是這些文字,若不是這口古井,任憑始皇帝對文字和百家學說的'殘酷,今人當真觸摸不到秦王朝的往事。看到這自裏耶而出的枚秦簡改寫教科書中的“歷史”,不由驚歎——時間總會給人驚喜,公元2002年,那個叫做“遷陵”的絕色女子終於帶着秦風漢韻自遠古旖旎而至,其風致讓世人驚豔,讓人爲之唏噓,傾慕不已。

讀到這裏,我突然想到沈從文的《湘行散記》,那裏面對酉水文化有着深刻而有審美的感悟,說是看到河水,就想到悠久的歷史。裏耶考古大發現,增厚了湘西文化的歷史底蘊。沈從文先生是湘西作家永遠的偶像和目標,這位自學成才的文學大師,用他的人格和作品,哺育着家鄉的文學後輩。趙彬馨就是其中的一位。文字的魔方,錘鍊出清詞麗句;愛的維度,種植出女性特有的溫情。雖然她的文章還嫌稚嫩,思想不夠深刻,閱歷有待豐富,但我們相信這位女作家會有更好的作品,更好的未來。她自己在《春之碎語》中說道:

我是個微小如塵的女子,幾乎不能做什麼有影響力的事情,只能小心翼翼珍惜每一個存在,只能在不甚安然的時候碎言碎語,如此鼓勵自己,如此學會堅強,如此涉入世事,如此澆灌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