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小鎮明月-美文欣賞

明月,一個被時光婉約縱寵不厭的小鎮,一個被多少遊子編冊過的名字。三月裏,小雨飄過,將小鎮在清風中慢慢溫潤着。水巷子的許願樹上,人們掛得滿滿的紅綢布,像落了牙齒的風鈴,悠閒的咀嚼着這裏生活人們的來時過往。清澈的仙姑河,安詳的傾聽着皁角樹下圍坐在一起人們的喃喃細語。岸邊的柳絲,輕拂着漫堤的涓涓河水,河面上散落的三三兩兩木舟長笛悠揚,菜花開了,枝柳垂青,石拱橋上走過一代又一代的老幼中青。落日燦煦,橘紅色的餘暉裏,不曾遠離小鎮的我們,回眸間總會朝輕舟微痕的水鄉溫暖一瞥。

時光小鎮明月-美文欣賞

對明月的熟知,莫過於孩提時吃的鍋盔了。每每逢場母親都會給我和弟弟買一個回來,對切一人一半。鍋盔很香脆,那時好像一毛錢一個,吃半塊往往意猶未盡。老纏繞着母親問哪裏買的,母親告訴我們說明月,年幼的我們對明月沒有什麼慨念,只知道當時好想去明月看看,看看鍋盔是怎樣做出來的,還有明月在什麼地方?說到鍋盔,是離家遊子特別想念的味道,可能我們吃着披薩,漢堡或者提拉米蘇,傳統鍋盔濃郁的家鄉味道是它們那種味道不能所媲美的。鍋盔上粒粒芝麻就像孩子的小小心思,跳躍在舌尖,藏在孩提的記憶裏。

層層面皮一圈一圈的和着孩子的夢,嚮往甜蜜着。好不容易盼到母親帶着我去明月了,那天下着毛毛細雨,母親讓我穿了一件大紅襖子,明月給我的印象有着一排長長的磚木結構矮瓦房,一條條錯落的石板路上有無數個階梯。小巷子裏叫賣聲聲,紅男綠女穿梭在煙雨朦朧中,然而滴着雨的屋檐下掛着一個個紅燈籠成了明月這幅水墨畫裏最醒目的點綴。攤開這幽幽畫卷,賣鍋盔的老人在葉家大茶館面前,認真的做着一張張鍋盔,用擀麪棒熟練的敲打着麪糰,爐子裏燃得通紅的木炭,爐壁上烤着的`鍋盔飄香四溢。老人們坐在茶館裏,小孩望着等待着鍋盔烤熟。一杯清茶,一張鍋盔,簡一樣的人生。明月人就喜歡這樣安逸閒適的坐在茶館裏,拉拉家常。不是一個小女孩問大叔wffi密碼是多少,賣茶的大叔也和顧客一樣不忘在時光裏靜坐。

聊太極,品人生。明月小鎮在不知不覺的冬去春來中輪迴轉換着,當年一枝枝栽種在河邊的小苗長成了大柳樹。清早的明月堤岸,老人們打着太極,練劍強身。當年做鍋盔老人的兒子,沿着河堤圍着街叫賣着鍋盔,這個小小的鎮在改變,唯獨鍋盔還是那個味百吃不厭。鍋盔是明月人心目中的一道小吃,更是外地人眼中的一種文化和飲食時尚。當川北涼粉填滿了鍋盔空曠的心,也最能詮釋食客們之間不言而喻的友情,不僅辣得過癮,還有嚼勁。當炒回鍋肉時,放幾塊手撕鍋盔參進去,鍋盔吸了肉汁,肉片清爽得一點也不油膩。這種君臣搭配你不得不歎服,歎服這道菜給你帶來的味覺之美。

如果說人們吃的是智慧。那麼小時候,想想我們當年有多少小孩被大人騙過。一逢場,就盼望着爸爸媽媽給我們買鍋盔回家,每次大人還沒有到村口,小孩子們都伸長了脖子等待着。不是每一次都盼來了歡喜,更多的是大人們都有很多沒有買鍋盔的理由,記憶最深刻也是最普遍的理由,那個打鍋盔的人掉河裏了。儘管我們半信半疑,仔細一想大人們一定是騙人的。有時候我在想,人們都是善良的,爲什麼要說人家掉河裏了呢。他們可能是在有心無力年代的一種無奈感吧。還記得學校一次組織大家來明月看《焦裕祿》的電影,母親給了我五毛錢,看完電影因爲心裏有一點難過,和同學們一起走出影院,一邊討論劇情,一邊大家商量着買點什麼。其實我想買個鍋盔的,想吃一整個鍋盔沒人平分的感覺,最後還是忍住了,把錢放在了衣兜捏了捏。如今電影院早變成了一個個鋪面,《焦裕祿》這部電影成了電影院的終結者,只是他的精神還影響着我們這一代七零後。

對於我們這個年齡的段人來說,上有老,下有小。對於小鎮,從來沒有時間靜下心來好好欣賞過,在異鄉,無數次對明月的揣摩,看着圓月夢裏麥香餅脆口水直延又有誰懂得。以前在鄉下明月小鎮對我們來說就是天堂,如今棲居小鎮,我們卻還是沒有時間去體驗她的悠閒。只是偶見水巷子黃果樹下,幾個參拜古樹的老人,祈禱遠方的家人平平安安。明月就數這條街最熱鬧了,黃果樹下那個算命先生,啃着鍋盔,用眼神提讀着他面前走過的每個行人,看他吃肥肥胖胖的,看來生意一直不錯。在幾百年的古樹下,做了幾十年的喪葬嫁娶測八字,取名,看風水什麼的。不過他的八卦文化和被煙燻黑了的樹幹倒是很融合。

年生久了,老樹幹咧着嘴一直在笑。略帶創傷的街面,來來往往了很多人,他們不是爲明月而來,是爲高洞廟裏香火壯盛而來,和諧淳樸的小鎮,是高洞廟把她帶到了世人面前。鎮河邊高樓林立,天氣放晴,舟過漁歌。菜花開了一大片,石拱橋上那個舉着鍋盔的小女孩,對着太陽,望着山的那一邊,就像當初我們還小對明月小鎮的不同打望,她望的可是遠方務工的爸爸媽媽。夕陽西下,仙姑河披上了橘色羽衣,清冷中又有幾絲暖意。我不是詩人,寫不出“連翩寫去檝,鏡澈倒遙墟”更加寫不出“紅妝欲醉宜斜日,百尺清池寫彩娥”醉臥之態。倒影林立的河面上歲月覆蓋了一個又一個光圈,看似我們不變的生活音像,在層層漣漪中正在被潛沒又或被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