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紅踩着遍地荊棘去懂你抒情散文

美女被弄疼的是器官,才女被弄疼的是靈魂。民國才女蕭紅,去影不遠,尚有餘音,故先從她寫起。

蕭紅踩着遍地荊棘去懂你抒情散文

原名張乃瑩的她,著作聞世,卻只活了31歲,在世時苦,去世後紅,被譽爲“30年代文學洛神”。我對她的認識,由批判到理解,經歷兩個階段。

1 聽着女嬰的哭聲去批你

第一階段,大學裏讀蕭紅,不喜歡她。

她其實是大地主家的大小姐,只是由於其祖母、父母都期望“老大”是男孩,所以她一出生便不受歡迎。祖父卻嬌慣她,據張秀珂(蕭紅胞弟)回憶:蕭紅正在玩耍,忽然要吃烤鴨,爺爺便吩咐架火烤鴨子吃;蕭紅打破了器皿,爺爺反而表揚她“打得好”;她想要什麼,打滾兒一哭,便可以得到。

其任性也貫穿在愛情裏。本來她已有未婚夫,卻突然隨表哥去北京讀書,這在當時意味着私奔,他父親因“管教不嚴”被貶官。隨後,父親將她弄回,她卻再次出逃。當婚約解除,她婚姻自由了,卻又自投羅網,在外與未婚夫同居,結果未婚先孕,被未婚夫拋棄。

滯留旅館的她無錢付費,旅館老闆要把她賣到妓院去。蕭軍正是此時愛上她,解救了她,而此時她正懷着未婚夫的孩子。爲能與蕭軍遠走高飛,她在醫院生產後,任憑孩子在隔壁房間啼哭,任憑奶水打溼前襟,連續6天,不見孩子,直到這女嬰7天后被送人。

她一生跟過3個男人,分手,戀愛;再分手,再戀愛——總是懷着前任男友的孩子,挺着大肚子來和下一任男友同居,每次都折騰到走投無路、身無分文,再在飢餓與孕期中投奔新的男人。

所以當時我認爲:蕭紅一生在困頓中掙扎,在貧病中客死香港,其悲劇乃由性格釀成。尤其她對親生女絕情,令人氣憤,必須挨批。

2 踩着遍地荊棘去懂你

第二階段,是把她放進特定環境中去分析,漸懂其無奈與不可爲,並最終理解她。蕭紅的路,遍地荊棘,一步一個血印,非常不容易。由於是女娃,蕭紅受歧視,童年就開始叛逆。一次,她到梯子上拉屎,大喊:“我下蛋了!”彰顯驚人叛逆性格。

由於幼時缺愛,一生都怕孤獨,逮住一次愛情就愛得死去活來,終把愛情變戰爭,她常因愛而爭吵,頻遞言語之毒吻。從蕭紅的角度看,這是爭女權,實則是自卑,她總怕失去男人的愛,性別自卑根深蒂固,從童年保持到死。

對愛情她是飛蛾,撲上去不顧死活,日夜爲愛苦惱,其一首詩云:“昨夜他又寫了一隻詩,我也寫了一隻詩;他是寫給他的新的情人,我是寫給我的悲哀的心的。”“已經不愛我了吧,尚日日與我爭吵。我的心潮破碎了,他分明知道他又在我浸着毒一般痛苦的心上,時時踢打。”

她要愛,但感覺愛正在遠去,她惶恐傷心,要努力挽回。據梅志(胡風夫人)回憶:在上海時,一次去蕭紅家,見她正氣喘吁吁地擦地板,就問蕭軍呢?蕭紅答:“人家一早到公園看書了,等回來你看吧,一定怪我不看書。”果然蕭軍一到家,就居高臨下說蕭紅:“你就是不用功!不肯多讀點書,你看我,一早晨大半本。”一次,蕭紅左眼青了一塊,梅志和許廣平都很關心,蕭紅掩飾說是晚上不小心碰的。蕭軍馬上表現出大男子敢作敢當的氣派說:“幹嗎要替我隱瞞,是我打的!”

民國雖倡導婚戀自由,但女性仍是男性的附屬物,女性稍一出格就成怪物。譬如女孩“上梯下蛋”,人人都覺反感,只因她是女孩。若男孩這樣幹,便只屬於“調皮”,人人一笑了之。難怪蕭紅臨死時說:“我一生最大的痛苦和不幸,都是因爲我是個女人。”

凡她經歷之事,都不順利。凡她經歷的男人,都傷害她。蕭紅的'悲劇是必然的,她與社會的格格不入,其實是女性與男權社會的衝突,是女性覺醒意識與男權主宰意識的衝突。“我幼時有個暴虐的父親,他和父親一樣了,父親是我的敵人,而他不是,我又怎樣來對待他呢?他說他是我同一戰線上的夥伴,我沒有家,我連家鄉都沒有……”蕭紅的詩寫出了女性無出路

31歲就死去,蕭紅這一生,僅一晌貪歡,無片刻從容。她比飛蛾更向火,她比煙花更寂寞,踩着荊棘去讀她,會發現蕭紅的“紅”是帶血的荊棘,紮在心上,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