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月亮和小星星的短篇散文隨筆

今年,我十六歲。

大月亮和小星星的短篇散文隨筆

我默默地等待着即將到來的十七歲,不禁感由心生,我已經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了十七年,也陪着她度過了十七年的時間。不知從何時開始,我拿起筆頭兒,在紙張上比劃起了自己的幻想。

我的幻想,有山川,有河流,有仙境,有繁花,有飄絮,有一切我自認爲美好的東西。長大了,腦子裏的東西也變了很多,這幾年裏,我對寫作的興趣極大幅度地提升了,或許吧,青春期的小姑娘總是有很多想要抒發的,然而我沒有太多朋友,就只能寫在自己的小本子上。

我寫天,我寫地,我寫空洞離奇的生命,我寫不值一提的愛情,實在是寫了太多自己的東西,回頭一看,爲她寫的卻寥寥無幾,於是,我決定,在這個寒冷卻溫暖,悽清卻和樂,空曠卻擁擠的雪夜,寫一寫我倆——我和我不尋常的媽媽。

外祖父是舊時的知識分子,他爲媽媽起了一個朦朧並剛毅的名字,僅僅兩字,卻足夠成爲一首詩,一聲嘆,一幅畫:在孟夏之夜,清風如少婦的思緒般輕柔,流水似老翁的鼾聲般悠閒,唯有天上的一輪明月,將這靜謐的一切打破,明月把希望之光送進了溪水旁邊的小竹林,純美的月色和韌性的竹子一同詮釋着驚豔,竟衍生出一種凜然的堅毅,竟幻化出一曲脫俗的箏樂。這就是媽媽的名字,無法太簡單,無法太複雜,確實在太美,和她一樣。

我呢,名字很簡單的,單一個“爍”字,閃爍的東西可以是螢蟲,可以是漁火,可以是電燈,可以是煙花,可以是雙眸,但我只想讓它是星星,因爲,媽媽是月亮啊!

我是星星,卻是一顆精緻的小的星星,媽媽是月亮,卻是一輪耀眼的大月亮。夜空中,我和媽媽絕對是最可愛又奇妙的組合。

雖然媽媽性格頑強,但是自從我出生,她就一直在爲我操心。

(一)

最氣人的,當屬我那兩段因情竇而初開引起的早戀。上了高一,學業負擔一點都不比九年級輕,我過着忙碌又循環的生活,每天穿一樣的校服,每天學一樣的科目,每天看一樣的面孔,這顆飢渴的心早就想要“突圍”了。就在一天晚上,我依然是在社交工具上尋找聊天的人,枯燥乏味,卻又無法掙脫。這是,我竟然遇見了一位“兵哥哥”,頓時,我雙眼發出花癡的光芒,一直以來,“兵哥哥”這個形象在我的心裏就像一座高大的山峯,我崇敬着他們,我欣賞着他們,我覺得,只要是個男性穿上那身軍裝都會散發出令人乍舌的氣概,於是,我帶着這種愚蠢的價值觀和他結識、交談、相處,甚至戀愛。每天晚上我都會借搜索問題的幌子使用媽媽的智能手機,然後,老老實實的坐在房間裏,又要提防媽媽的乍到,眼巴巴的看着手機屏幕,等待“兵哥哥”上線,然後,就是甜蜜又惶恐的一夜。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將近兩個月。

直到有一天,我毫無防備的聊着,媽媽忽然推門而入,房間裏的甜蜜頓時變異成一種可怕的壓抑。“你幹什麼呢?”“我,我沒,沒幹什麼呀。”“把手機給我看看。”我腦子裏彷彿爆炸了一顆威力巨大的氫彈,“不。”我起身離開了她的視線,邊走邊操作着下線的步驟,手心裏急得全都是冷汗,我像是一隻撞見老虎的兔子一樣,渾身發抖,彷彿罪不容誅。然後把手機塞到了她手裏,自己走開了。“我告訴你,你要是有事最好不要讓我撞見。”媽媽沒有多說一句,而是面無表情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我坐在沙發上,雙眼發直,腦子一熱,衝進了媽媽的房間。“我用一下電腦,處理一下情感問題。”她目瞪口呆,卻絲毫不見憤怒,“你還真的有事啊!”媽媽離開了房間,而我,真的和那個“兵哥哥”分手了。

沒過幾個月,我便吃了回頭草,和“兵哥哥”又聯繫上了,並重新開始了含情脈脈的生活。我依然是提心吊膽的過日子,而我英明的媽媽又發現了我的拙舉。

“我能受得了你的所有不,唯獨受不了你騙我。”我無言。“爲什麼說好了分手還和人家不清不白?一個女生爲什麼就是不懂得矜持?”我無言。“你知道我這些日子怎麼過的嗎?我在背後哭了多少次你知道嗎?”我依舊無言。這一次,我徹底和“兵哥哥”分得乾淨了。之後就是長達兩個星期的相對無語,我不是生她的氣,而是無法直面她——爲我操碎了心的媽媽。

過了將近一年,兵哥哥又和我聯繫,我因心太軟,和他做了朋友,給他發了一張近況的照片,沒想到,他的舉動竟讓我無比心寒。在從學校放假回來的那個下午,媽媽一臉愁容的坐在沙發上,這個表情,我似曾相識。“我問你,你和那個當兵的是不是還有聯繫?”我心如萬雷轟頂,就在那一秒鐘,腦子裏閃出無限的心驚:“我聯繫啊,但是我可沒跟他處對象啊?這要怎麼辦?我是清白的,但搞不搞對象那都是聯繫的範疇啊?這叫我如何是好啊?我要怎麼回答啊?。”下一秒,我便開了竅使用了大招——裝傻。“我沒有啊。”“那今天上有個男的打電話來了,南方口音,還知道你的名字,是怎麼回事?”“什麼情況?我不知道啊?”之後便是我的一臉無辜,和滿嘴的無知,搪塞了這件亂事,將近持續半個小時的時間,我已經沒有戰鬥力了,便跑去給好閨蜜大軒打電話出去玩。奪門而出的那一剎那,我彷彿從門縫裏看見了她的愁容,我的心裏也很不好受。

我去網吧處理,卻沒處理明白,便和大軒在外面傾談了一會,然後回家解決。“媽媽,大軒來了!”媽媽竟然不見了愁容,而是無比溫婉慈祥的臉色,我感到無比的驚異,或許吧,媽媽就是這樣一個人,不會把一切都寫在臉上,爲了我。我打開了電腦,藉着和大軒一起玩電腦的名義,上了線,把當兵的臭罵一通,然後刪了他。最後,這團麻線就這樣捋直了,媽媽暫時結束了對我早戀的操心。但直到現在,這段所謂的感情讓我想想都感到後怕。

我真佩服以往的自己,小小年紀,也算年輕有爲,還沒二十呢就處了兩個對象,怪我太感性?

上一個“兵哥哥”不算初戀,這一段,卻算是真正的初戀。

他是我第一個喜歡上的男生,從國小就開始喜歡了,當時不知道這是喜歡的感覺,直到有一天,我們就這樣“相遇”了。寒假漫長,和堂妹一起浪費時間做沒有用處的事,然後依然是寂寞難忍。那天夜裏,我在社交軟件上和他重逢,第二天決定去約會。我人生的第一次約會,就在臘八那天,寒冷卻又太溫暖。媽媽,我又騙了你一次,其實我就是一個騙子,一個不顧及你心緒的`騙子,是世界上最討厭的騙子。

青春期的愛是什麼呢?就是橡皮糖一樣難捨難分,就像燒開的沸水一樣太過沖動,可憐的誓言只是暫時維持愛情的保鮮劑,最後,有誰在一起了?但是,靠別人說一百次,也不及自己經歷一次,和他的愛斷斷續續,持續了半年。在期間分手的時間,我和媽媽坦白了一切,沒想到啊,媽媽的慈愛讓我感動了,她和其他家長不一樣,他並沒有嚴厲地斥責我,而是選擇了像個小女生一樣傾聽我的心聲,雖然當時沒有被震撼,但現在想來,他真的是太不容易了。然而又在一天夜裏,媽媽的手機裏竟然出現了他的照片,或者是我保存到手機忘了刪吧。我如涼水蓋頭,心裏別提多忐忑了,但是,這一次,我又騙了她,我又騙了最愛我的媽媽。“這是誰啊?”我先是停頓了一會,心裏火急火燎地想着怎麼回答,最後,我用自己的急中生智又搪塞了過去,還假惺惺的流下淚來,裝作委屈。但是啊,這一次,我真的是無法在繼續我的早戀了。媽媽是個單純的人,而我卻用眼淚和謊言騙了她,然後又換來了她的無限自責,其實啊,我卻是自責而哭的,我一遍想着搪塞,一遍又自責,眼淚順流而下,竟是那麼的真實自然,世界上最討厭的騙子就這樣又提升了自己的等級,成爲了宇宙最強的騙子,因爲,她竟然連自己的媽媽都不放過······

第二天中午,我又撒了謊,這一次,不是對媽媽,而是對他。以前和他分後都會很心痛,而這一次,我確實如此的堅定。因爲我的心裏有一個強烈又憂鬱的聲音,不能讓媽媽再操心了,否則我將沒臉做她的女兒,對不起,我心愛的初戀,如果上天讓我選擇你和媽媽,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媽媽。於是,我又施展自己的“騙人大法”,謊稱自己的社交號碼和媽媽的關聯了,最近無法和他聯繫了,先刪了我。而他,一句話一沒多說,馬上就刪了我。

就這樣,直到現在,我也沒和他聯繫,當一個負心人真的很煎熬,但是,當一個不孝女卻是生不如死的。我的早戀,就這樣結束了,不留痕跡的結束了,爲了媽媽結束了。媽媽,對不起,讓你操心了。

(二)

還是懷念小時候的日子,那時候,沒有爲了求學來到城裏,鄉下的生活像童話一般淳樸自然,有田野,有藍天,有花鳥,有夥伴,有幻想,有個子比我高的媽媽······

有一個畫面,十年了,在我腦海裏仍然揮之不去。

媽媽騎着自行車,我側着身子坐在車後座上,緊緊地摟着媽媽,我早已忘了那是在去哪裏的路上了,只記得當車子駛過鄉政府門前時,院子裏的幾株丁香花伸出牆來,在這個僅有我和媽媽的世界裏增添了許多奇幻的紫色,幽鬱的花香飄進了我稚嫩的鼻子,“媽,你聞到了嗎?”“聞到了,真香。”那幾抹紫色雖然在當時只停留了幾秒鐘,但在記憶裏卻是永恆的純美,或許有一天,我被人間的塵俗捶打地頹廢,但是,只要我再想起它,想起那曾停留在世界上的一霎那,想起那人間的至純之景,想到那個行駛的自行車,想起那個美麗的媽媽,那個無比稚嫩的我,那幾株優雅的丁香花,或許吧,不,是一定,我的靈魂會迎來二次重生,我會在世界的美妙中,媽媽的懷抱裏重生,然後繼續流浪在我的心海,朝着自己嚮往的方向流浪,帶着兒時的美好流浪,帶着媽媽的寵愛流浪,一直流浪······

媽媽,媽媽,我忘不了,你的女兒如何都忘不了啊,那些叫做童年的畫面······

你拿掃帚清掃着院落,我在你的身後歡樂地揹着乘法口訣;你在深夜裏點着燈寫着教案,我在你的身後崇拜地看着你那娟秀的字跡;你拿着鍋鏟做着菜,我在你身後乖巧地聞着飯香;你和爸爸激烈地爭吵,我在你身後因心疼你卻又因什麼都幫不了而悄悄流淚;你對鏡梳理着長長的頭髮,我在你身後羨慕的笑着;你牽着我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在你身後看着漸漸淡了的夕陽······

還記得那個開學前夜,昏黃的燈光下,我和媽媽一起補着我的暑假作業,忙活的不可開交,雖然國小時候,媽媽就是我的班主任,但是她仍然不允許我不完成作業,而是每一道作業都細心地爲我講解,時間很晚了,我大了許多哈欠淌了許多眼淚,媽媽也疲憊着打瞌睡,卻始終沒有放棄,鐘錶上的時間已經過了十一點,我和媽媽完成了大部分作業,因爲分量太多,實在是沒有辦法一下個晚上所有的作業,但是那天晚上,我卻睡的很實,躺在媽媽的臂彎裏,所以惶恐都已經不見了,有的只是甜美的夢境,和媽媽給的充實的滿足感。

那次闌尾炎手術,也折磨了媽媽。

那一年,我十歲,總是在吃飯後就馬上跑去和小夥伴們瘋玩,於是,便自作自受,患上了闌尾炎。我看着自己被推進手術室,手腳都被固定住了,心裏害怕的不能言說,做一個比喻吧,就像是一一隻被繩子捆綁着,等待着被放血的小年豬。手術開始了,我看着主導大夫拿着筆標記出了那顆壞死闌尾的位置,然後,驚險的一幕發生了,那種疼痛,或許是我活這麼大最痛的一次。大夫把麻醉針直接扎入了我的小肚子,局部麻醉的疼痛讓我驚吼一聲“啊——啊”整個醫院都震顫了,而手術室外的三人,媽媽,爸爸,媽媽的同事,他們也被驚嚇到了。聽媽媽說,爸爸跑去樓下哭,媽媽和她的同事坐在一起哭,我這一聲吼,或許,強勁地擊碎了媽媽的心,她心疼她的女兒,卻又無能爲力,我相信,這對任何一位母親來說都是無比痛苦的。

手術之後,我被推了出來,傷口還隱隱作痛,到了夜裏,麻醉劑的勁過了之後,竟然那麼疼,我一邊流着淚,一邊躺在媽媽的腿上,彷彿那就是我最安全的依偎處。我不記得自己是何時睡着的,只記得那個溫度,持續了一個晚上,她一動沒動,就這樣過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她的腿已經麻地很難受了,但是媽媽並沒有說一個字。

媽媽對不起,讓你操心了。

而現在······

我知道,媽媽,你的女兒太冷漠了,她只會索取,而不懂得回報,讓你傷透了心。

我知道,媽媽,你的女兒太自私了,她只想着自己,而不會關心你,讓你流了許多淚。

我知道,媽媽,你的女兒太任性了,她孤僻卻又不羈,從來都聽不進去你的任何一句話,讓你頻增了許多白髮。

媽媽,再過一年我就要離你而去了,我就要遠離家鄉去求學,我會開始自己的人生,我會選擇山水,我會選擇夢想,我會選擇天涯海角,雖然不是生離死別,但是能抵足而眠的日子真的不多了。

讓星星擁抱月亮吧,將整片夜空點亮。

有的時候,許多後悔就在一念之間產生,日後甚至會變換成爲終生的遺憾,儘管美麗的世界已經在眼前,儘管已經得到了爲之拼搏的一切,儘管夢想已經是口袋裏的一個破舊的五角硬幣,儘管不再有幻想,儘管不再有純真,但是,回一回頭,你會發現,以前很多美好的東西,比現在擁有的一切都要神聖的多,神聖得足夠洗滌無數的靈魂,釋放無數的幽怨,而對於我來說,以往的神聖,都是媽媽給我的,我不能離開媽媽,就像星星離不開月亮。

媽媽,對不起,讓你操心了。

你的女兒很愛你,大月亮和小星星的故事是說不完的,我相信,這會是一片最美麗的夜空,我倆的夜空。

無論如何,這篇文章是不能給你看的,不想讓你再傷心了,無論那是煩悶還是感動,女兒都不想讓你傷心。夜空上,若大月亮失去了光輝,那麼小星星的存在也就不會那麼精緻可愛,一切都會少了一點趣味。

大月亮和小星星的故事還在演繹着,小星星會永遠陪伴大月亮,直到時間停止,直到宇宙覆滅,直到一切化爲零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