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四分之一生命散文

很小很小的時候,最盼望的就是去外祖父家,那時和父母一起去一個感覺非常遙遠的地方——三裏亭,就在仙霞關腳底,翻過一座小山就是福建了。可我卻只上去過兩次山頂,其餘的都是半途返回,僅有的兩次之中一次是外祖父和我一起上去的,那時他比現在健壯多了,一直鼓勵我向上登——其實是爬上去,一路上風景早已忘卻,但我卻忘不了祖父堅毅又和藹的臉,以及他給我講述的關於仙霞關著名的黃巢起義、仙霞古道的歷史、竹林伏擊鬼子的故事,那時的我就像魯迅筆下的迅哥兒一樣無知,但熱愛那裏美麗的風景和淳樸的人風。而我的有關四分之一的生命之說也是由此而來。

走過四分之一生命散文

說來幼稚,那時在半山之中有一個長鬚飄飄的老人,給過路之人相面算命,記得他給我的弟弟的預測是將來能當個官什麼的,小官大官無從得知,不知我弟弟相信了沒有。但是他給我的預測卻使我在整個孩提時代有了一個炫耀的資本,那就是他說我福大命大,命裏總有貴人相助,化險爲夷,有生之年可以高達124歲。那時的`我整天到處說我是活神仙,那神氣勁,想想好笑。不過也難怪,外祖父也說,那個算命先生不會信口胡說,外面有很多人特意找他算命的,他也問過他,是不是唬唬孩子,那人說,“我活了87歲,從沒有說過一句謊話,難道到了行將就木之期,還去糊弄孩子?”而這句話經過外祖父在衆人面前的重申之後,也成了一個證明我是活神仙的依據。只是後來我長大後想再去拜訪那位老人時,外祖父搖搖頭,說自從仙霞關被政府重修的那天起,就再沒有人見過他。於是有很多村民便“肯定”那是守山的神仙,見不得山被弄得面目全非。

可我卻詫異,既是神仙,又爲何不施法阻止呢?但是我對他的預言還是深信不疑。的確,非常幸運的我每每在陷入困境,甚至是災難的時候,總有一雙手幫助我。三歲時跌入水田,比我大一歲的姐姐除了哭泣之外別無他法,是一個老婆婆救了我,使我不至於因爲七竅被黃泥堵住窒息而死;八歲時得了那時不知奪走多少小孩生命的流腦之後,昏睡五天後奇蹟般活了過來,這還多虧了一個叫大溪的醫生沒有輕言放棄;二十歲那年,國慶節那天,我從有三層樓高的板栗樹上墜落,剛好掉落在那塊泥地上,往左就是石子路,往右就是一堆瓦礫,昏死過去五分鐘後才醒了過來,而那天,我到醫院時,聽說已經有三人從板栗樹上摔下而失去生命。老婆婆、醫生、還有那方手下留情的土地,謝謝你們給了我一次次生命,謝謝你們讓我124歲的生命諾言能有機會兌現,能活着真的很好!

如今,我已經走了生命的四分之一,但我卻無法去回報那些給了我生命的恩人,甚至還因爲一些生命中不能留下空白的的地方,讓我第一個感謝的人——母親——給了我生命的人天天煩惱。孩兒不孝!倘若我知道我的執着會讓你如此掛牽,母親,我怎麼會去傷害她,放棄她?爲了我所謂的愛情的公平,愛情的無私,愛情的偉大。如今孑然一身,想來都是一個又一個錯誤。我多希望這只是一個美麗的錯誤,可是是愛情的中轉站不可能會成爲終點站……

經歷了這一切,我會更加珍惜身邊的每一個值得珍惜的人——親人、朋友,未來的愛人。或許我的生命依舊平淡,可生命本身就是渺小而微的,脆弱又短暫,只要你能讓愛你的人快樂,就算是淡如水又何妨?

或許,我唯有在剩下的四分之三生命裏奮鬥不息才能撫慰我空落的靈魂,或許我無法安然走過剩下的四分之三之生命,或許以後還有更多的或許,但我至少已然明白生命不能總是空白。我害怕死亡,卻無法阻止生命的流逝,就像我無法回到過去一樣。這個世界金錢權欲充斥着每個角落,甚至侵入細胞,人這種特殊的動物不斷作繭自縛,我只是希望有一天我可以破繭而出,有個靜謐的港灣能讓我靜靜地休憩片刻,那便是莫大的幸福了。

轉眼又是母親節了,沒有禮物,沒有問候,我只是像去年那樣老老實實地呆在家裏吃飯而已。也幫家裏另一個母親——姐姐,看看孩子,不厭其煩地教她叫我舅舅,雖然還是口齒不清,卻有種莫名的快樂。我想這個世界什麼都缺少,什麼又都不缺少,只要你用心,就可以擁有,永久的,暫時的,不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