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散文

七夕,一個美麗的傳說,一個永恆的愛的主題。而這一天對於我,是一個特別的日子,與愛情無關。

七月初七散文

小的時候,每到七月七年級,母親就準備好兩個雞蛋,一個我的,一個我弟弟的。晚上,在昏黃的煤油燈下,母親就開始了一個隆重的儀式“滾蛋”。母親把弟弟抱在懷裏,神情專注,拿起那顆早挑選好的雞蛋,先拿到弟弟嘴邊,讓他吹一口,然後就開始滾蛋,從頭開始,一邊滾,還一邊嘴裏唸唸有詞,依稀記得其中有兩句:“妹妹摔倒打倒不怕得,妹妹掉河裏回家來喲。”母親就這樣用雞蛋從頭到腳滾遍弟弟全身。弟弟總是讓母親滾得咯咯笑,還直嚷嚷“要吃蛋蛋,要吃蛋蛋”。因爲那時候,在農村娃的心裏,雞蛋是極稀罕的東西。母親告訴他,滾好了就可以吃了。輪到我了,母親照樣把我攬在懷裏,拿起雞蛋讓我吹一口,然後從頭到到腳的一邊滾蛋,一邊重複念着剛纔說過的那番話。雞蛋圓圓的,滑滑的,母親其實只是把雞蛋握在手裏,極輕極輕地滑過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嚴肅而莊重的神情,還有那嘴裏念着的真真切切的語詞,讓我覺得神聖而幸福。母親把我們倆都滾好後,小心翼翼地把雞蛋收起來放好,明天晚上繼續滾蛋。一直從七年級到初七,每天晚上都這樣。

七月初七到了,母親告訴我,這一天七仙女要下凡來洗澡,你也可以到河裏去洗澡。我可樂壞了,趕緊招呼幾個小姐妹,到門前的小河裏洗澡去。因爲不會游泳,所以我們洗澡也就是一起在河裏戲水,直到把全身衣服都溼透了,索性坐在小河裏,讓河水沖洗着身子,然後把頭埋在水裏,讓頭髮隨着河水流淌。玩夠了,玩累了,從河裏上來,溼漉漉的身子一路滴水,就這樣開心地和小姐妹們回家了。不過現在想起來,那時候心中始終沒有記得七仙女,只想着玩了。晚上,我和弟弟早早地就坐在竈臺下,等着媽媽幫我們“滾蛋”。因爲今天晚上滾完後,就可以吃雞蛋了。母親一絲不苟地幫我們滾完蛋,拿幾張祭祀用的“錢紙”,把兩個雞蛋分別包好。父親已找來豆稈子,燃起了熊熊的火堆,母親把包好的雞蛋放進火堆裏燒。昏黃的油燈下,豆稈子嗶嗶啵啵地燒起來,我和弟弟就這樣盯着火堆,等待着。等燒熟了,父親把雞蛋從火堆裏扒出來,遞給母親。母親仔仔細細地剝乾淨已經燒裂的蛋殼,一點點把燒得已經有點焦黃的蛋白和蛋黃分給我們吃,那味道好香好香。

到外地去上中學,老師提問家裏父母親怎麼過生日,同學們都興高采烈地交談着。我在記憶中使勁搜索,也沒有能找到這樣的情景。爺爺奶奶過生日的時候父母會自己動手,做上幾桌飯菜,親戚們聚在一起爲爺爺奶奶過生日。爸爸,弟弟和我生日的時候,母親也會特意做上幾個好菜,一家人樂樂呵呵地吃着。唯獨一直都沒有怎麼見到過家裏有爲母親過生日的習慣,我也沒有刻意地去問父母,也許壓根心裏就沒有把這當回事。直到有一年七月初七,我舅舅,舅媽,外公他們都到家裏來了,特意來給我母親慶祝四十歲生日。從此七月初七,我記住了是母親的生日——這麼多年一直把心血傾注在我們一家人身上的.、給予我們無微不至的照顧的母親的生日。

現在,我也成了母親,恰好我女兒是七月初八出身的。每一年七月初七,我都會訂好蛋糕,親自回家做上一桌豐盛飯菜。節儉慣了的母親一直不願意我破費,總說:“買那些東西幹嘛,浪費錢。”不太明白的女兒忙說:“外婆,這是我生日呢!”母親笑着說:“那我沾光了,我們一起過生日。”

今年七月初七,我在縣城找了家做得比較好的糕點店,給母親訂了一個巧克力蛋糕。晚上,打開蛋糕,甜甜的巧克力加上各種水果搭配很是誘人,女兒看了特高興。女兒把上面的水果每樣都選了一塊,先給外婆嚐嚐,也同樣選了一份,遞給外公。然後我切開蛋糕,一塊塊放在碟子裏,女兒雙手遞給外公外婆,自己也端起一塊吃起來,邊吃邊對外婆說,外婆多吃點,這蛋糕好好吃的。沒有吹蠟燭,沒有許願,只是一家人細細品嚐這份祝福就好。

七月初七,一個特別的日子,一位偉大的母親,一份濃的化不開的親情!一個永恆的愛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