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小敏的悲散文

彭小敏被邀約過來是在我們喬遷漯河的一個月後,她的推薦人是個男的,其貌不揚,在得知她的推薦人有朋友過來,而且是個女孩的時候,我們甚是高興。當時我根據她推薦人的模樣大致想象了一下將受邀而來的女孩的模樣,只定位在是女孩,是活着的女孩,的程度上。

彭小敏的悲散文

但我還是向老大申請帶這個女孩,畢竟是女孩嘛。然後就準備好一切等載着彭小敏的火車開到漯河火車站,火車到站是夜裏十一點多,她的推薦人在到站前十分鐘纔等候於出站口,當時我們住的地方離火車站僅五分鐘路程。而我們在屋裏依舊按計劃打撲克、下象,裝出是下班後娛樂娛樂的假象,等待她的推薦人把她從車站順利的帶回來。

爲了排除彭小敏可能產生的懷疑,五分鐘的路她們繞了二十分鐘,回來的時候我們的雙扣都打到9了。說實話,每個新朋友來的時候,快走進屋裏時,我聽到他們的腳步聲總會緊張一下,雖然是我們五六個人或七八個人,加上負責安全的人,一起在等一個人。可能是因爲來的是陌生人,第一次來,第一次見,有太多的不可預料的東西,和要認真開始參與表演而集中注意力,很認真對待,怕出差錯而產生的吧。

近門的一刻,我回頭先是一瞥他倆,很自然的和她推薦人打個招呼,順帶看了一眼彭小敏,把目光移回到我手裏的撲克上時,大腦裏才處理分析完剛看到的這女孩的模樣,的出的結果是:真漂亮。又立刻回頭定眼仔細看着,這下肯定了剛剛分析的結果,的確漂亮。於是叫負責倒水拿板凳的人過來替我玩牌,我要去獻殷勤,由於我是副帶師傅,這種要求必須被同意。

倒好開水,拿到彭小敏坐的地方,很禮貌的遞給她,她沒接,說了句:“我自己有水”,然後一指放在她身旁地上的礦泉水,我給自己找個臺階下,很隨便的說:“你不喝,我喝。”其實每個新來的`人,沒有幾個敢喝這第一杯水的,我當初剛來時的第一杯水也是在很渴且很擔憂的情況下喝下去的。所以我理解她,所以我想笑她的這反應。

我坐在她對面,看清了她的美貌:微胖的臉,白皙的皮膚,大眼睛,黃頭髮,絕對符合審美觀裏的“對稱”,服裝搭配時尚,動作優雅,在此刻我幾乎沒有找到她的缺點。想起之前根據她推薦人而想象出的她的模樣和眼前看到的真人,心裏反問着“他‘她推薦人’竟然能邀約到這樣的人?”,並疑惑她怎麼跟他扯上關係的?佩服他的同時便折低了她的水準。如果這時要我用“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來形容她,我絕對雖合適但稍有勉強,“如花似玉”就剛好合適了。

她的表情和所有剛來人一樣:一臉的迷惑,話仍在說,卻言少句短,笑容完全沒有。每次我看到剛來的人這副表情,我都想笑,都沒有我當初剛來時的樂觀。而此時我作爲副帶師傅,我得用言語緩解她心中的疑惑和已略有的恐懼。在幾分鐘後,按套路:給她說清除一切,給她講規矩的老大來了。

估計所有人在老大面前的恭敬,卑微讓她心裏徹底的開始恐懼了,剛剛說服自己不要恐懼的一絲僥倖已完全被破壞,她的恐懼是短暫的,我看出她恐懼後的態度是:“隨便怎麼着吧”,然後目光停在一處,不移,不語。直到老大給她講完一切,都只冷漠的回答了幾句。

由於很晚了,且她是女孩,老大放任了她的態度,老大離開後,她仍然表情呆滯,知道幫她洗腳,她說一句話:“我自己脫鞋,自己洗腳,而且要到女寢去洗。”我們依了她意思。

第二天,我起的早,目的就是想繼續殷勤的給她遞牙刷、毛巾,和執行她的要求。早上的米飯,炒大白菜,她端着碗,顆米未吃,最後被她推薦人吃了。中午的米飯,炒大白菜,她端着碗仔細看了看,作了吃與不吃的思想鬥爭,結果吃了幾粒米,幾片菜,剩下的分給了她推薦人,和別的兄弟姐妹,我是主動過去搶才搶到一點。下午我問她餓不餓,她說餓,和解決所有剛來的人這問題時的方法一樣:我告訴她,晚上我們早一點做飯,多做點,你多吃點。她說不吃,看上去態度很堅決,我便試着問她想吃什麼,她也沒提高要求,答了個:方便麪。可惜我悄悄的去問老大允不許允許時,被老大以“必須和所有人一樣,沒有特殊的”給拒絕了。晚上的稀飯和鹹菜,她也只喝了幾口。這便完美的在第一天堅持了她的個性,保全了面子。想當初我剛到,吃飯那沒跟他們客氣,即使很難吃,我心裏強迫自己吃飽的理由是:吃飽飯纔有力氣逃跑。而彭小敏作爲一個女孩,她就算吃撐着,也不可能逃跑掉,於是我理解她第一天的作爲,並因憐香惜玉而心生憐惜。

彭小敏露出笑容是在第二天傍晚,吃完一碗飯是在第三天早晨,看懂行業是在第七天晚上。

彭小敏隨身帶着很多東西,提了一箱,一包,卻沒帶幾塊錢,看來她對其推薦人的信任度和寄予的希望很高,可惜她錯了。所以她沒有繳納上線款的能力,打第一個電話她父母就懷疑她了,直到很久以後就算她以“不打錢過來就斷絕父女關係”爲要挾,都沒成功的從家裏獲得上線款,於是她的眼淚我看到過很多。

她的快樂總是很表面上的,她面對的問題我都沒辦法解決:想上線,可是沒有上線款,幾乎想了所有的辦法,連我都想不到別的辦法了;想走,她身上剩下的錢連買麪包都不夠了,在這裏沒有誰可能給你錢的,更何況你是要錢離開;她的留下是一種折磨和浪費生命,她後來很懶,頭很久一洗,衣服很久一換,不學習不付出,每天都有人背地裏說她又懶又邋遢,又沒上線,呆在這裏每天還被伺候,都不想理她,而當面總是積極的告訴她:堅持就會成功。我也在她哭的時候告訴她要堅持,問題總會解決的,甚至我想帶她逃走,可我怕我沒那本事,怕她不走卻告發我的想法。所以她一直堅持着,她的腦,已經被洗的乾乾淨淨,也許直到今天她也還在堅持着。她除了在裏面安心的呆着直到困死,或等待她父母仁愛之心起作用了:尋求共產黨的幫助而解救她,她已無路可走。

這就是彭小敏的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