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念家人散文

道家佛法裏講,人有輪迴之說。我望着萬里無雲的晴空,默默地想起逝去的家人。

追念家人散文

國小時期,偶然在親戚家抱養了一隻小白狗。初見她時的樣子,依然清晰。圓潤的像毛球一樣的身子在肉嘟嘟的矮蹄支撐下,勉強站穩。俯着腦袋,鼻貼着盤,一絲不苟的舔着盤裏的食物,津津有味。更讓我覺得好笑的是,盤裏並非什麼美味肉食,而是清清淡淡不見一絲雜色的白粥。這樣的伙食,她都能吃得好似狗見了大便一樣香噴噴的,使我覺得十分有趣。日久生情,這話不假。初見時的好奇到相處之後的牽掛,即便是小打小鬧,會爲她的頑皮生氣,事過之後還是會將她摟在懷裏,揉揉被自己揍過的地方,不是不心疼的。一整天若是見不到那團身影,會擔憂會焦急,再見她活蹦亂跳的出現,心裏放了鬆,嘴上卻還要訓斥幾句。人話她不會說,但是她聽得懂。見我亮出架勢,立馬老實的端坐在我腳跟前,一動不動,眨巴着她黑幽幽地眼睛聽我說教。童年時光,她是最貼近我的玩伴。文章的標題稱她爲家人,其實這詞有待考究。小時的我頂多是個幼稚孩子,思考事物對待事情沒那麼深層次與主導性。想法很簡單,追隨着親人的'步伐,當她是寵物,只是我家的一條犬。環境的因素讓我在不知不覺中,精神上漸漸對她有了依賴,即便她不能完全聽懂我說的話,但也能感受到我的心情,我淡淡流露出的喜悅與不會訴說的憂愁。月下,她坐在我臂彎裏,一人一犬,對影成雙,不再孤單。

沒過幾年,她已亭亭。兒時的粗肥體型逐漸變成娉娉嫋嫋,我不會看狗相,但我能肯定她是個“大美人”,所有公狗見到她,都難逃美人關,着迷於她的傾城之姿。她已做犬母,我依然年少。生爲母親的她多了份牽掛,從前一心惦記撫養她的人,爲母之後便會看見她總是立在門口,昂首眺望,是在思念那些被送走的孩子們嗎?每到此時,我便會心如石沉,唯有默默地爲她當天的飯裏多添些好肉。我明白,這樣的補償是多麼微不足道。做她的主人是我的幸事,如果能做她的孩子,我會是幸福的。臨近凜冬,人們要多加幾件衣服纔會覺得妥些。兩天不見她,我心急如焚。第二天下午看到親戚的車子橫在面前,車門剛打開,便躥出了她,身後立馬跟出一隻小狗崽。那是她其中的一個孩子,暫時寄養在親戚家。只隔兩日便如幾秋不見,她對着我激動的搖着尾巴,撲騰着身子扒着我大腿。親戚娓娓道出事情經過:“今天早上開門就發現它在門口縮着,我驚訝還以爲是你們來了。聽鄰居說才知道,早上鄰居下樓買早點它就順着電子門沒有關的縫隙溜了進來。鄰居回來的時候看見它一直坐在我家門口。我昨天晚上隱約聽見幾聲狗叫,聲音很熟悉,也沒太在意,沒想到真是它……”親戚說着說着,便潸然淚下。我內心駭然,她就靠着自己的四條細腿踏過騎車都要三十多分鐘的路程?頓覺啞然,我壓低頭閉上眼,沉默。有兩件事鐫刻在我的靈魂裏,這是其一,另一件是她的死。因爲家庭原因,父親要將她送去鄉下的遠親那裏。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以前養過的貓,也被送去了遠親那裏,當時我只有遺憾與不捨,這一次我卻深深感悟到自己的無能與悲哀。想把她留下來,苦口婆心地勸說父親,也爲此鬧過,最終抵不過一句父命。我坐在開着暖氣的車裏,車外是冰天雪地,寒風瑟瑟。回頭,她正領着小狗追趕我們疾奔的樣子,我心裏真的是難過極了,手捂着眼,淚水無聲落下。車子狠心的越開越快,只留給她和她的孩子一排尾氣。後來,我聽說,寒冬她領着小狗崽站在大雪裏對着我們離開的方向張望,一站就是大半天,最後因爲太冷才瑟縮着離去。第二天繼續站着,周而復始。在大人面前我唯有表現的冷漠,表情木然。回到房間後,伏在被窩裏撕心裂肺,痛哭一場。我討厭他們,我討厭他們冷血,我更討厭自己無能爲力。再後來,我聽到的是比之更令我震驚的消息——她走了,永遠不回來了。最諷刺的是,她死在我所謂的遠親人的刀口上,成了它們一家人的盤中餐。

這時,天空不知從哪飄來一朵白雲。我仰望着,眼裏微微發澀,想起了道家佛法裏講的六道輪迴。嘆了口氣,吶吶自問:“你現在是不是已經投胎爲人了,過得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