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夫館之戀經典散文

我捨不得離開她,哪怕只一天的離開;因此我取消了今天的煙臺之行。

逸夫館之戀經典散文

去煙臺看海的想法,開始於昨天早上。那時窗外正下着大雨,我獨坐在逸夫館一樓的閱覽室,在一個靠窗的位置看書。我打開E.B.懷特隨筆集《重遊緬湖》的第一頁,看到:“我在佛羅里達一處珊瑚島的海灘別墅寫下這些文字……”我當時想象自己也能像懷特一樣,坐在海邊清淨的別墅裏,窗對大海,恣意地寫作。那將是多麼愜意的生活啊;我想,我也該去海邊看看了。

決定了,我便聯繫煙臺的朋友,訂了車票。幾分鐘後一切定了,我只等日曆翻到6月25日,時鐘轉到下午4點39分時,坐上火車出發前往煙臺。

可是就在今天下午,在臨出發三個小時前,我改變了注意。躺在牀上午休時,我感覺自己不想離開華園一天,更是不想離開逸夫館半天。一年來,我每天吃完早餐後,就去逸夫館看書;午休起牀後,也去逸夫館看書;晚上回宿舍前,還在逸夫館看書。我的大四時光,都在逸夫館中度過了。在那裏,我看書,也看美女;在那裏,我見窗外路上的行人熙熙攘攘而過,也見天井裏的山桃花隨風而落。

我已經深深戀上了逸夫館,戀上了一樓天井旁的臨窗的位置。在那兒,我讀完了幾本最喜歡的小說,看完了幾位最喜歡的作家的散文選集,還寫了幾首很像詩歌的詩歌。每一天去過那兒自習的同學,我都見過了;她們很多都是我一輩子只會見到一次的人,她們美麗、漂亮,有氣質、有才華,溫柔、善良。我這裏說的都是女同學,對於男生,我不去關注。如果一個人有太多的'男子的特點,他就不會去仔細觀察其他男子了。

我戀上的,除了那裏的書和在那兒看書的人,還有那天井裏的樹與花兒。天井裏,有一棵山桃,起初我不知道她叫山桃,後來她開了花,我照着她的花色花樣,到校河邊尋訪,才知道她的芳名就是山桃。在初春時分,當清華園裏的花開得更盛了,樹也綠了許多時,那一樹的山桃也在初春的和風與暖陽下羞澀地開放着。在她繁花滿枝時,我沒有像幾位女同學那樣,在她開得最盛時照幾張相片,留着回憶,而是每天早上在自習前,都會到天井裏走一走,去看看她朦朧的睡眼,去瞧瞧她剛睡醒時的姿態。有時,我要是看倦了書,也會到天井裏的山桃樹下踱步;我望着那些花兒,或是沉思,或是發呆,或是在沉思時發着呆。

春去夏來,昔日的山桃花朵已經開成了一顆顆淡黃色的山桃果,隱在片片葉子底下,很少被人注意。現在也很少有人去觀賞他們了,一來因爲山桃果畢竟沒有山桃花那般美,那樣引入注目;二來是期末已過,來這兒自習的同學越來越少,已經少有如我這樣閒情的人了。天井裏山桃花開過了,又開出了紅得似火的月季。可是月季的紅,太過濃烈,我更喜歡素淨一些的山桃花。

天井裏還生着一簇金銀花,如果我對童年的記憶還夠清晰,金銀花應該是在盛夏的時候開花吧。現在北京已是盛夏,我想,這一簇金銀花也快開了吧。如果我這一週是在煙臺度過,是在煙臺海邊的一家小旅館裏閱讀寫作中度過,我將會錯過金銀花的第一次盛開,那麼我從煙臺再回來時,或者從一個不是逸夫館的地方再回到她身邊時,她定會問我:

“金銀花開時,你爲何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