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那道明媚的傷散文

幸福的生活,我認爲其實是一種虛妄。

青春,那道明媚的傷散文

一次偶然的機會,聽到一句電影臺詞說,我已經二十三歲了,已經很老了。聞聽此言,我突覺心裏一驚。良久,纔回想起來自己已經快二十三歲了。

來日方長,來日何其多?來日,那個青澀的少年已經轉眼到了自以爲成熟的青年。人生從無到有,又從有到無。來去匆匆,全無定數。不相信命運,卻又被命運左右。不相信愛情,卻又讓愛情所傷。似乎人生的路,總是那麼的反其道而行。像馬塞爾-普魯斯特在《追憶似水年華》裏所闡述的那樣,真正的生活永遠不在生活本身,而在於永恆的回憶。

燈火闌珊,驀然回首。當物是人非之後,才發覺值得自己回憶的很少。快樂的總是輕描淡寫,痛苦的卻是刻骨銘心,似乎唯有平淡纔是永遠真真切切的生活。猶如一夜的流離煙火,只爲了映襯你一次華麗的轉身。

流年,如果只是沖淡回憶的毒藥。

很久很久之後,我們終會遺忘一些人,也會重新認識一些人。但是爲什麼那些從前認識的,到後來又不認識了呢?

鄉下的集依舊還是那麼的熱鬧而擁擠,但儘管如此也不能絲毫消減這個冬天裏凜冽的嚴寒。

除夕將近,從四面八方來趕集的人仍舊很多。母親是一個很細心周到的人,她說家裏還有些東西沒買,想和我上街再去看看。街上的人潮涌動,有些人認識,又彷彿不認識。終歸是離開家太久了,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也是在情理之中。

這時候,母親與一個比我年長几歲的男孩子寒暄起來。我們似乎都不認識彼此,僅僅相視一笑之後,他便匆匆的消逝在了人潮裏。母親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疑惑,便直接對我說,那是楠,以前你們兩個可是很要好的。楠,是他,我兒時最好的夥伴。這些年我們雖一直保持着聯繫,但卻也一直沒見過面。一年前的時候,他還在網上對我說起過自己失戀的事情。想到這兒,我突然問母親,楠,他結婚了嗎?母親說,結了,早結了,只是她媳婦好像腦子有點兒毛病。我說,什麼毛病啊?母親說,他家窮,所以也沒找到好一個好的對像。說到此,我也大概猜到了一些。

初七的時候,按慣例楠會來我家拜年。楠的.話很少,與我更是說不上幾句,我覺得我們之間已經有了一條很深的鴻溝了。但他與我父親的話倒是很多,說的大多是一些建築工方面的話。楠的孩子剛出生不久,又加上妻子不善照顧,所以他的擔子也越發的重了。雖然楠比我只年長兩歲,但一眼看上去他已經是一個很成熟的中年人了。粗粗的手指上結着厚厚的老繭,無論從眼神到面頰都顯露着一道道抹不去的滄桑。

楠和父親的對話,很自然,也很舒暢。這不由得讓我感到羞愧起來,不知道是楠已經太世故了,還是我太不成熟了。很多時候,我與長輩的對話都會不由自主的變得張口結舌,不知所措。

吃飯的時候,我只感覺自己是一個聽衆,一個仍舊不經世事的聽衆。楠說,今年沒掙到什麼錢,錢都讓我舅給賺去了。楠頓了頓,又接着說,年尾結算本來能給我兩萬多的,但我舅又說要扣這扣那的,到最後也只剩下一萬五左右了。聽得出,楠爲此很氣憤,但也頗感無奈。

生活,似乎是一座圍城。在這個城裏的農民工,則永遠在建築着一座不屬於自己的圍城。

農民工與城市的距離,似乎就是現實與理想的距離。幸福的生活,永遠很遠,永遠在那個看似很近實際很遠的遠方。他們以自己的青春和血汗在一個城市裏建築着自己的城,理想的城。無論辛酸,無論苦痛,無論背後的隱忍與憂傷。在那些個歲月蹉跎的時光裏,他們忽視着自己的老去,忽視着虛無飄渺的愛情,也同樣忽視着那些值得與不值得的回憶。或許,關於青春,永遠是一道明媚的傷。

已經錯失了他,再也找不到他。而他,下輩子還會來找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