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出陽關有親人散文隨筆

果然,車過柳園,呈現在眼前的人煙急遽減少,綠色也逐漸被褐色替代,成爲一大片一大片的荒洲,一眼望不到邊。夕陽在前方的天幕上一動不動,遲遲不願落下。想必柳園南邊的陽關城闕也被淹沒在了沙漠和戈壁灘的塵煙後面了吧!

西出陽關有親人散文隨筆

當我後來一一翻看在新疆拍攝的數千幅圖片時,這樣一幅景色時時浮現在眼前。一望無際的戈壁灘遠遠近近都是褐色的沙礫,還有好似燒焦的山坡,偶爾還可看到遠處隱匿在祁連山峯深處的雪山散發出銀色的光,飛馳的動車掠過眼前的這片荒涼景象,也用了幾個小時。我想,千年前的詩人對這片荒涼的境地也充滿了畏懼,人一旦投入了這土地上,無異於水滴融入了大海,獨行窮荒,那該是無邊的寂寞呢。“西出陽關無故人”,就成了詩人蒼涼的心理寫照。雖然如今這裏也有了一根根電線杆子,一道道的車轍,也有了偶爾閃現的藍色小屋,卻也擋不住人們的嘆息,一句話躍上了我的“說說”:有荒有原有焦土,無網無綠無人煙。西出陽關,的確是件非常令人寂寞焦慮和乏味的事情。

其實,我們此去新疆,是有至親在的,“西出陽關有親人”。

四叔早年輾轉入疆,不知是如何跨越了這八百里的荒原,而成爲移民邊疆的一員,後來繁衍成爲一個十幾人的大家庭,定居在了烏魯木齊,他們爲新疆的.繁榮發展貢獻了自己的一生。如今的四叔四嬸已是耄耋之年,回到河洛探親也成爲不易實現的奢望。我們臨行前,父親一再囑託,多捎點小米、玉米糝去。父親還交代,把咱夾河灘的紅薯也帶去一些。五千里路的雲月阻隔了親友執手言歡,卻阻隔不了親情血脈的牽腸掛肚。每當邊疆風雲際會,位於河洛的親人們總會在第一時間打電話或者在微信上問候。

四叔爲了我們的到來,提前好多天就已做了細緻的安排。在老老少少幾十口人的聚餐上,四叔四嬸靜靜地坐在那裏,看着我們小一輩的攀談歡敘,眼角便有了溼潤,他或許是爲了掩飾吧,便不停地勸我們動筷子。他一遍遍地摩挲着那盛有黃燦燦的小米和玉米糝的袋子,還抓起一把看看,嘴裏卻一股勁兒地說:“這裏啥都有,這裏啥都有。”臨離開烏市前的一天,在四叔家,我們包着餃子,四叔與我父親視頻通話,他的嘴角時時抽搐,說着說着,四叔拿着手機到了陽臺上,透過窗戶,我看到他用手背擦拭了眼睛。細想想,老一輩的親屬數十人,如今,也只剩下了他們最大的和最小的老哥倆。

我徜徉在遍植左公柳的烏市街頭,流連於水磨溝的蒼翠,凝望紅山上林則徐的塑像,新奇大巴扎的斑斕。在新疆,雖然時時處處有安檢,但是烏市的市民仿若無事一般,他們說這是新常態,中秋的陽光下,不同族羣的人們聚在一起遊玩、嬉戲、野餐。離國慶節還有旬日,大街上卻早早地掛起了國旗,一面面鮮豔的國旗迎風舒展。無論是在烏市,還是在吐魯番,抑或是在昌吉,可處處看到一個標語展板,上面書寫:各民族要像石榴籽那樣緊緊抱在一起。

“新疆是個好地方”,景色奇特渾厚蒼勁,人們知足而內斂。在烏市停留的幾天裏,總會聽到熟悉而親切的中原口音,一曲高亢的豫劇也會使我們駐足良久。我們看望了親人,也更爲惦記衆多的親人。揮別了相望凝噎的四叔四嬸,當飛機騰空而起,天山山脈成爲泥丸的時候,我在心裏默默地祝福,祝福邊疆的親人們平安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