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耐的功夫散文

明天又有一個教研活動,今天忙着做準備。“明天需要我來接你們嗎?還需要承辦學校準備什麼嗎?”一大早,我在上和主辦單位聯繫。“簽到單上有國中,初中學校也要參加嗎?”中午休息時,承辦學校的聯絡人打來電話。“學生座位我們排成六人小組行嗎?”過一會兒,承辦學校的負責人打電話來問。“安排表上有研討活動,我們需要在主席臺上準備桌子嗎?”下午剛上班,承辦單位的電話又來了。辦公桌上的備註單密密麻麻寫滿了聯繫電話和關注事項:簽到單有了、桌簽有了、大屏幕有了、無線話筒有了、接送車輛安排了、理事會場準備了、報銷工作也預先做了……二十年前我站在新西大空曠的講臺上面對空無一人的一排排老式座椅一遍遍試講時,不會想到今天的我坐在辦公桌前每天會有這麼多看似與上課毫無關係的事項需要處理。

忍耐的功夫散文

在柯中實習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深秋,天高雲淡,陽光總是很怡人。記得自己每天一趟趟地跑教室,哪怕只有課間的十分鐘,也一圈圈地在教室裏巡視。記得自己每天吃過早飯就早早地來到備課教室,同一個內容,教案寫了無數遍,試講無數遍。於是有一天,師傅終於說,“可以了,明天你去上節課吧。”胸有成竹地上臺,結果,十五分鐘,把我認爲很完美的教案背誦完畢。實習成績自然不太好看。

工作後,分管教學的副校長十分嚴厲,有時,不動聲色就坐在了教室後面,“這堂課我聽你的課。”戰戰兢兢把課上完,“課是備得挺仔細的,但是你上課講太多了,怎麼都是你一個人喋喋不休地講個沒完?”不久,這樣的傳聞就到了爸爸那兒。“聽說,你們領導評價你課上得不怎麼樣?上課不是靠技術的,上課是憑智慧的,你需要關注一些與上課本身看似無關的東西。”爸爸從教近四十年,培養過無數老師,對我的工作,卻只說過這一句話,而我幾乎用了二十年,做了無數崗位後才瞭解它的深意。

當團委書記時,有一次全體師生去烈士陵園掃墓。當我上上下下跑遍,和陵園商量好流程,最後去向領導彙報時,領導揹着手踱着步說,“今天是團活動,我們都是跟着你來的,一切當然聽你安排。”我才知道,分工就是權責的劃分,沒有人永遠替你拿主意,爲你擔責任。做師幹訓時,有一年全員培訓,我被要求爲全區所有老師開師德講座,臺下坐的有領導、有曾經的師長、有白髮蒼蒼的老教師、有自己的夥伴、有剛出茅廬的新教師、有術業專攻的業內精英,從柳永的“爲伊消得人憔悴”一直講到黑柳徹子的《窗邊的小豆豆》,我才明白,我的一個講座裏有我讀過的每一本書,踩過的每一片落葉,喝過的每一杯茶,看過的每一部電影,聽過的每一首歌,逛過的每一條街,做過的每一件事……有我所有的人世歲月。在辦公室時,有一年年終,領導在總結會上念年度報告,長長大篇,每一個字眼我都很熟悉,相熟的同事轉過身來偷偷問我,“你怎麼做到的?那麼長篇的報告,你怎麼寫出來的?我們部門的那點子事,怎麼有那麼冠冕堂皇?”因爲在這兩年半里,我每天幽閉在朝北的小辦公室裏,呵着氣,跺着腳,寫一篇篇的'稿子,八股文,熟能生巧而已。只是,我學會的還有定能生慧的技藝,研讀每一個字眼,關注每一個細節,紛繁雜亂的物象沉澱下來後都會有清晰分明的內核。

如今,每天東奔西跑,偶爾坐下來又會處理一堆雜事,安排活動、協調人員、指導業務,它們和我二十多年學生生涯中學的每一門功課都沒有關係,和我近二十年的工作生涯中學的每一樣本領似乎也沒有關係,可是,很奇怪的,看了,聽了,學了,練習了一段時間,自然就會做了,還做得挺順手。本來以爲是一段全新的開始,這時候才發現,所有的事情做法都是相通的,耐着性子,一聲不吭,慢慢地,一切都會上手。

日本天婦羅天才料理師早乙女哲哉說,“面對這樣的工作內容,你要有捨我其誰的精神,設法將它做得更完美。這些看似不起眼的工作,日復一日將會累積成爲你個人不可忽視的實力,而這一過程當中所憑藉的,正是忍耐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