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攝氏度散文

我沒想到跑完兩圈後,哮喘會突然而至。沒有一點端倪,以令人措手不及的速度帶給我巨大的痛苦。

三十七攝氏度散文

隊伍走出去很遠了,我站在原地動彈不得,彎下腰,清楚地聽見從脣邊泄露出飛急促喘息聲。我試着運動雙腿,但這對我來說,無疑是瘋狂的折磨。眼前是泥淖,一步一沉溺。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臟是如何猛烈地撞擊我的胸膛,我的牙齒是如此不甘地咬緊。

無法呼吸,模糊的目光隨着一隻飛鳥回到了從前。無法呼吸,沒有一隻手堅定地伸向我。無法呼吸,我想如果在此刻要離去便是我命中定數。

“她在哪裏?”“你還好嗎?沒事吧?”我聽見有人叫我的名字,焦灼地,不安地。血液開始迴流,目光重新聚焦,我吃力地回頭,撞見兩個女生焦急慌張的目光。

我識得是班上的同學,然而平時從未有過多的交流,但到底是因爲黃昏的渲染還是晚風的.烘托,她們關切地輕撫我後背時,我們之間的屏障忽然融化成指尖溫吞的水。

從前我總是疲於應付與我交往的人,每個人有自己的喜怒哀樂,誰知道你無意的一句話會成爲他人的禁忌?我真想逃。人際的網,逃不了一世總逃得了一時吧。

我想不明白我爲什麼一定要在人際這條路上如履薄冰,攜手最美的憧憬還得抱最壞的打算。我過於接納孤獨這一常態的暗示,所有人在我目光所及變得脆弱而虛假。

就在我雙臂被兩個女生架住的一瞬間,這份力度變成一種輕而綿薄的物體,卡在我身體裏某個啓承輕合的部分,久久不肯褪去。它實在的厚度告訴我,世界上還有溫情脈脈。它從黑夜中迤邐而來,化作地平線上一道綺麗的霞,像是淇水中央少女一個靜默的微笑。

是的,既然真情陪伴左右,我不必再從一場對他人,對自己的消極否定中逃跑,不再從一個個無法解答的人際問題中逃跑,不必從無能的愛裏逃跑,從懦弱的恨裏逃跑。

我長舒一口氣,她們依舊緊緊環住我的手臂,隔着衣料傳遞着她們的體溫,大約三十七攝氏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