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蛙鳴蟬唱時散文
近日連續的幾場酣雨,柔軟了柳條慵散的肢體,小草亦喝了個飽,正伸着懶腰鉚足了勁瘋長。滿院的油綠溢出,霎時塗綠了遍野;剛剛擦掉額前的雨滴,田野已水滿溝窪。眨眼的工夫,仲夏在蛙鳴蟬唱聲裏,疾步走來。
心中的潮氣還未散盡,大地的熱浪已愈漸升騰。雨後難得的清爽,又被這熱浪熾化成氤氳,迷濛着我夢幻的年少的歲月——那仲夏的夜如緩緩拉近的鏡頭,幽幽清晰了起來……
很喜歡家鄉仲夏夕陽漸下時的景色,走在放學回家的路上,依稀的村落漸漸近了。夕陽掛在高聳的樹稍上,嗅着空氣中淡淡的麥草味道,看屋頂嫋嫋的炊煙飄忽,自己的影子被斜拉成長長的尾巴,我行它動、我站它靜得與我嬉戲;村頭路口不時的會有雞、鴨引頸或低語或高亢,偶爾也有幾聲稀疏的蛙鳴蟬唱。聽着這鄉村特有的聲響,我心生雙翼,回家的路途好像不及書本的長度。
那時的仲夏,雨水好像特別勤,隔三差五得會被它淋個通透。那時的雨,好像也往往是在傍晚時分潑灑,人們總是在毫無設防時被陣雨逼到牆角、檐下,還未來得及抖掉髮上的水珠、房頂的雨還未垂到檐下,那雨卻在人們的咒罵聲裏偃旗息鼓了。
最喜歡在雨後的傍晚,和小夥伴們三五成羣地去田野玩耍。大家赤着腳,踏上泥濘的田間小道,穿過柔軟的田埂,來到樹林裏抓“知了猴”。大雨喚醒了沉睡的“知了猴”,衝開了它家的大門,這時它這才懶洋洋、慢騰騰地鑽了出來,可惜它還沒來得及爬上樹幹,就被我們逮了個正着。也有腿腳利落的'早就上了樹枝,可它卻未能倖免,也被我們爬上枝頭抓了下來。雨後正是抓“知了猴”的好時機,不一會兒,我們就有了不少收穫。我們各自炫耀着自己的“戰利品”,說說笑笑互相追打着,興起時還會打個泥仗,你抹我一臉泥巴、我濺你一身水漿,幾下子,我們個個都像剛出土的泥猴,灰頭土臉的模樣,你看看我、我望望你,笑聲歡蕩。
最讓我難忘的,是鄉村雨後仲夏的夜。晚飯後,人們三三兩兩的聚集,圍坐在一起,男人們光着膀子大呼小叫地摔着撲克,或者青筋暴跳地爭論着某一事情;女人們則悠閒地搖着蒲扇,拉着家長、道着裏短,談論更多的是鍋前廳後的悄悄話;孩子們則離開大人的視線,躲到遠遠的位置,玩着捉迷藏、過家家的把戲,開心地嬉戲打鬧着,那不時發出的尖叫聲和歡呼聲,驚起了陣陣蛙鳴,濺飛了不遠處池塘朵朵的水花。
那時的夜,很深、很沉。
又是蛙鳴蟬唱時。記憶中家鄉的印跡如這城裏的夜,被霓虹影綽成婆娑的月影,若隱若現、朦朦朧朧。我只能再燃心燭,藉着這微光,朝記憶深處漫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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