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花開散文

母親從別處移來一株草植,喜滋滋地言說是“吉祥”,我見那葉子瘦長得很,軟癱得伏貼在一起,如一小把過夜了的韭菜一般,沒了精神,一點也不喜人。與旁邊長勢喜人的紫竹蘭比起來,甚覺得有些可憐。母親找來瓦盆,弄了些泥。

吉祥花開散文

“都耷拉下來了,這還能活嗎?”

“能,才移出來的就這樣子,等醒了窩就好了。”母親頭也不擡,蹲在地上栽弄着,她那樣子,特別虔誠,不似種花,倒像是在佛前誠心地供香。彷彿栽下去這草,就能保得一世的吉祥。

母親種了一輩子的莊稼,對蘿蔔、青菜有着獨有的鐘愛,對些花草是不大願意伺弄的。好長一段時日,家裏都不見丁點綠色,除了屋後那塊小菜地上,隨着季節不斷更換的.蔬果,再無其他。

果真如母親說的那樣,過了幾天,那原先幾欲萎靡的“吉祥”有了精神,葉子也稍稍地舒展開,也泛了幾分光澤。查閱了資料,這“吉祥”就是普通的蘭花草,這是不是胡適先生從西山裏帶來的,不得而知。但我知道,馬路邊草坪裏有,多得是。

傍晚,母親澆了屋後菜地的水後,不忘給“吉祥”澆上兩舀子,這成了她的一樁正事。眼見着這“吉祥”日漸的繁旺,那細長的葉子愈加的烏綠。齊刷刷地伏在盆沿,蓬蓬的。

“這家裏長着,好呢,吉祥草。”每每見着,母親總如是說。

誰料,莊稼收忙,幾天照顧不到,那“吉祥”竟枯乾得有如穰草一般,唯有根處餘留些生機,渾然沒了往日的神氣。見狀,將這些枯萎的葉子剪了去,修了之後的“吉祥”稀散了不少,光禿禿的,說真的,挨根剮過之後的韭菜茬都比它好看些。母親痛心,不忍拋棄,只將它連盆放在了牆頭上,任由它去。將其與一同在牆頭上的仙人掌比,可憐的多了,仙人掌可肉壯得很。

也許是根生了泥裏,憑日頭再怎麼強烈,那僅存的綠也沒有消去,可也沒見它長出些新葉來,在“吉祥”這,時間彷彿靜止,它的生命好像暫停了一般。不知過了多久,誰都沒有再在意過它,就好像“吉祥”帶着盆私奔了。驀然,朝牆頭上擡了一眼,或是看仙人掌之餘瞟了“吉祥”一眼,它還在,盆也在,竟也生長了!再一看,原來是旁邊滋生了根狗尾巴草,寄居在這的狗尾巴草都比它長得好。這不爭氣的東西,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入了秋,換了季,風變了,水也涼了。再見着時,它竟生出個薹莖來,前頭有一個花苞。這是準備要開花?不可思議。胡適先生的那盆入了秋也沒開個花來,還是靜心照料的,我這能開花?果真,開花了,真的開花了。六片潔白得無一絲瑕疵的花瓣,細長的,像蓮花,只是小了點,中間細嫩的黃色花蕊攢簇着,聞着,隱約地感覺有一股味道,很淡。待這朵敗了之後,又生出根薹莖來,開一朵。母親也是新奇,笑嘻嘻地看着,歡喜得像個孩子。有時蹲下來嗅着,那姿勢,和開始栽種的時候一樣虔誠。

“這家裏長着,好呢,吉祥花。”母親如是說。

紛擾的塵世,都願圖個安詳無事,將美好的願望寄託草木,無非是在寄託我們的心靈。母親是個積善之人,自應天酬餘慶。阿彌陀佛,多劫的“吉祥”,願你長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