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遷經典散文
一個人靜靜發呆的時候,常常會想起以前老家的舊房子,陳舊的大紅色木門和院子內破爛不平的水泥地,以及那棵獨特的小棗樹,那些記憶中的模樣越來越模糊,童年和小夥伴一起玩過的地方也逐漸忘卻,上次回家的時候村子又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可這愈發變好的光景在我看來,卻是那麼不渴望。
歲月的變遷帶走的不僅是季節的更替,更多的是記憶的蛻變。有段時間特別想家,這種思念最爲難過的是不知所以。很明確地想要告訴自己該回家看看,但又掙扎着說服自己不要回去,好多個夜晚都在夢裏的老家度過,那種真實而又清晰的經歷一次次告訴着自己,彷彿曾經那些經歷過的往事依舊還在,人事依舊,只是自我被外物蒙了塵土,無法真正看清,也害怕去看罷了。有段時間特地回家,坐上大巴一路到鎮上之後,睜開眼睛還以爲自己買錯票了,附近的餐館都換了,整條街都被粉刷了一遍,明目清晰的標題讓我眼睛花花的,回家路上到處設置了修路的路牌,去往村子小道旁的小板房都被拆掉了,整條路的'兩邊空蕩蕩,我被震驚到了。
爺爺奶奶也不在了,有時候會特別的想他們,那種思念是至今爲止記憶保存最爲完整的佐證。仍舊記得上高中,每隔兩週回家一趟,週末去爺爺家,我從家騎着三輪車帶着他去村子附近最熱鬧的集市趕集,人山人海的小路上,爺爺總是能遇到和他年紀相仿的老友聊天,在那個時候,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被他們那種緊握雙手,真誠問候的場景弄的眼睛溼潤潤的,有時,甚至更多是羨慕。爺爺去世的那天,我從學校請假回家,一路哭着走到爺爺平躺的小牀上,彌留之際他深深地望着我,艱難的叫出我的名字:“青兒,青兒...”一聲接着一聲,我一邊應答一邊抽泣,來自心靈深處的的淚水是這人世間最難忘的離別。整個屋子充斥着哭聲,最真摯的情感在這種場景裏浮現出來,第一次那麼近距離地接受並回應,整個人都空了。後來我才知道,那種哭聲不是來自即將離世的爺爺要永遠地離開了,而是他們知道,在我沒來之前,爺爺已經很多天不能說話了,甚至連父親和大伯他們都不能認得,可見到我,他卻那麼用力地表達,所有的情感在每個人的心裏就像是自問自答,有了迴應。
歲月在變,人事更迭,那些心靈也在變遷。出於對生活對真實的體會,生活中的我們,於我而言,最真實的改變莫過於自我心靈的昇華,無關好壞,僅從自我作答。觀念的改變會隨閱歷和經歷雙重引導,而對於人生追求的未來和自我喜怒哀樂的調節只能自我疏通。事有對錯,人有好壞,但我們終究不能固執的認爲自己就是是非對錯的評判者。以前總是會爲自己的愚昧默默自責,總想着要把自己的不堪封閉起來,脆弱的心就像是薄薄的窗戶紙,一捅就破。也會爲別人的做法而感到憤恨甚至疏遠,這種獨立的思想在經過自我沉思之後,才明白並不是獨立,而是苛責。會爲那些見義勇爲的事蹟而感動,會因爲愛護弱者,大公無私的人兒而深感敬佩,等等包含了正能量的情感我們無法不爲之所動,但僅爲之感動而未曾有過任何行動並不能完全稱之爲善。
曾經讀過一個小故事,有一個青年因爲生活不堪想要跳樓結束生命。他站在10幾層高的樓頂上,樓下圍滿了各種各樣的圍觀者,救援措施早已佈置完畢,青年站在樓上猶豫了一個小時,也沒敢邁出那一步,樓下圍觀的人反而着急了,好多圍觀者都求着青年趕緊跳樓,最後青年迫於無奈,竟然真的跳了下來,他直接朝着不遠處的柱子跳過去,強救都來不及。事後,輿論各種風向,在一篇小報社中,有這樣一個標題:“青年跳樓,眼見爲自殺,真兇卻多人!”圍觀的人當中一部分沉默不語,一部分冷言相對,還有一部分好心相勸,可這兇手到底是誰呢?也許只是自殺吧。
物在變遷,人在變遷,靈魂在變遷。物由新到舊,人由生到死,靈魂由苛責到寬宥。活着,既不能一生行屍走肉,亦不能一生十全十美。留着一份底線,保持一種原則,那是對善良的尊重,那是對自我的尊重,那是對變遷的深深懷念和深刻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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