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時間感悟的隨筆:匆匆

匆匆的又是一季。日頭正中,不暖,秋風稍大,不寒。我站在常來的這塊田邊地頭,站在這塊泥巴和着稻草的溝塹子上,心底裏無端地涌起一股落寞。

有關時間感悟的隨筆:匆匆

腳下這一大塊剛收完的稻穀地,還有些積水和泥濘。割斷後的稻茬子一簇簇的立在深褐色的泥土上,整齊劃一,像一把把匕首。赤腳或單薄的鞋子走在這田裏是要十足小心的`,否則一不留神就會戳破腳丫子,甚者鞋底都能刺穿。因爲我被戳破過,所以知道那感覺。

小時候,這樣的稻田地隨處可見,一壟壟,一片片。每到春末夏初的農忙時節,父輩、哥姐們在田裏忙着插秧,我們這些孩子則負責燒火,去田間給他們送飯。往地頭看去,他們都清一色的挽着褲腿,帶着草帽,佝僂着身子,把一顆顆秧苗插入黃泥水中。遠遠的,分不清哪個是他爸,哪個是你爹,哪個是你家姐姐, 哪個是他家哥哥。這時吼一嗓子最好用,“爸——,地頭來吃飯啦——”!自家娃的聲音,自己最懂。他們尋着聲音上岸,一個個裸露的腿被水泡得慘白,或稀或密的腿毛顯得更黑更扎眼。或許是半日勞作確實餓了,或許直立身子更好地緩解了勞累,他們大口嚼着煎餅,大口地喝着水,此時,他們吃的不是粗茶淡飯,彷彿吃了大魚大肉,享受着人間美味。

感覺要鼠年馬月才能幹完的活,好像不幾天,也幹完了。

沒兩個月,稻兒修穗,滿田野的稻花香清清淡淡地飄着。

中秋一過,稻田沒了翠綠,剩下遍野金黃。那時候,沒有機械的年代,只要一把把鐮刀,及一個個不停勞作的人,把稻子一棵棵割下來,一捆捆扛出去,最後再一粒粒摔下來。那辛苦,《憫農》中“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就是最真實的寫照。

那一年,我上國小,我爸讓我跟他下地割稻子。我學着老爸的樣子,右手握刀,左手扶稻杆,使勁把這把稻杆攔腰截斷。成功了!於是, 一下、兩下,一把、兩把…… 哎呀,這塊地怎麼這麼長啊,長得像通到天邊的小路。鐮刀好重,刀柄比我手還粗,磨得我手疼,起了血泡。稻葉子不時地扎着自己的臉、手和身上任何一處裸露的地方。腰也直不起來了,直起來會疼。蹲下來,猛一起身,腳卻被剛割下的稻茬子紮了一下,鑽心疼!我氣不過,鐮刀一丟:

“爸,我腳破了!”爸過來,摳了一小塊泥巴敷我傷口上,用稻葉子繫上!

“爸,我累了!我不想割稻子!”

“不好好上學,只能幹活!”

“我就不幹!”

“那你想幹啥?”

“上學!”……

我不知道是不是那次把我累怕了,從那以後我學習確實認真了不少,爸雖然不表現出來,我能感覺到他的欣慰,他再沒讓我幹什麼重活。我姐和我哥常說我是最偷懶,最討巧的一個。

日子,太匆匆了!後來,我上大學了,出來了,在學校和家之間穿梭;畢業了,工作了,又在新家和老家之間奔波。一天一天,一吸一呼,匆匆地,不知忙了什麼。

我們在匆匆地追趕着什麼,又匆匆地失去很多、錯過很多。常常還未來得及細賞春天的花,秋天的葉就黃了;還未來得及多看幾眼襁褓中的嬰兒,他們已經背起書包消失在校門口;還未來得及去懂父母,他們就老了,沒了。

匆匆,太匆匆了……